皇上站起身來,扶著桌案走到殿堂中央,這才停下腳步來。
“大統領到了。”
周煌瞥視了一眼,疾步走到門口,親自開啟門來,半個時辰前就宣蒙戈覲見,只是連周煌都不知所為何事,見皇上眼神一頓,周煌便退了出去,將門緊緊關上。
“又去東宮了?”皇上的神色平和,淡淡睨著跟他下跪行禮的蒙戈,這個男人是他最為信任的一人,本是侍衛之首,但近來卻越來越頻繁去東宮了。
本不是他大統領要做的事,他卻樂此不疲,樂在其中。
蒙戈不敢怠慢,自從上書房走水的禍端牽累到他,前天他便到皇上的面前主動請罪,皇上只是聽了,卻不曾多說。今日再度召見他,他的心事沉重,從臉上便看得出來。他的指責,本該是負責整個皇宮的安全,而不是當太子一個人的練武師傅。“太子殿下找卑職練劍,卑職覺得殿下如今精神好些了,不曾拒絕,下回卑職會找一名得力的手下,專職在東宮陪伴太子殿下。”
“何必這麼急著辯解?朕也沒說你不該去,太子太文弱,不管是防身還是為了往後著想,有一技之長自是好的。”皇上的眼底,卻閃過一抹及其複雜的情緒,隨即轉為平靜,出人意料的是,不曾斥責蒙戈。
“卑職明白太子殿下,他原本一心想要去東疆征戰沙場,只是——”蒙戈為太子秦玄說話,太子妃病情好轉之後,秦玄便跟聖上稟明自己想去東疆的心思,但最終皇上不曾應允,依舊派遣秦王征戰,太子心中抱負不曾實現,更覺天子並不看重他,一身理想無法施展,當然有幾分埋怨抑鬱。
聞到此處,皇上冷哼一聲,雖然對皇后沒有太多的感情,但他是看中這個長子的,太子跟他年輕的時候極為相似,只是他當年因為太子妃孃家的勢力而常年心中不快,但太子卻跟太子妃夏侯柔一見鍾情,伉儷情深,這便是勝過他的地方。
“太子沒有任何歷練,去戰場上要吃苦頭的,朕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建功,但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如今還不到火候,魯莽只會壞了大事。”
蒙戈聽到皇上如此解釋,隨即低下頭,低聲道。“皇上英明。”
皇上的指腹,劃過蓄鬍的下顎,眼神一沉,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朕只是近來閒著的時候想,你跟東宮,有很多緣分。”
這一句話,說的別有深意,卻又彷彿是蒙戈想的太多,男人緊繃了身子,一身肅然沉默。
“蒙戈,朕當年還在東宮的時候,你就已經在朕身邊當侍衛了吧。”皇上四下無人的笑聲,劃過蒙戈的耳邊,讓他一陣痠麻,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在流血。
蒙戈依舊不曾抬頭,像是多年來一樣,平靜,刻板,不該多言的時候,一個字也不說。
“是,皇上。”
“這麼多年,你對朕忠心耿耿,朕也讓你從一名小小的侍衛,成為如今的大內統領。”皇上負手而立,側著身子望向窗外,彷彿陷入遙遠的回憶之內,說的越是雲淡風輕,蒙戈低垂的眼內,卻越是暗潮洶湧。
他最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正如皇后的不安一樣,這皇宮之中窺探他們的人,一直躲在暗處,上書房走水的事也是,雖然找到了形態身影跟那日的賊人極為相似的,但蒙戈總覺得其中有說不出來的蹊蹺之處,彷彿那個被送出宮的太監,並不是真正的賊人,而是——一個替罪羔羊。
“你跟朕也是差不多的年歲吧,如今四十了?朕記得你屬狗——”
皇上見蒙戈愈發不自在,彷彿說笑一般,談起了瑣事,蒙戈聞言,點頭回應。
“這當然是你的私事。朕一直想不通,也不曾問過你,你到了如今也尚未娶親,又是為何?”皇上彷彿格外好奇,笑著看他。
蒙戈沉默了半響,最終據實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