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不見,槿妃非但沒有半分憔悴清瘦,更是愈發嬌貴滋潤,宛若是受到陽光雨露的供養一般,她的尊貴,彷彿不是因為華麗的外表——但因為這一眼,皇后更堅決了要剷除槿妃的心。一旦她心軟,槿妃說不準多久之後,就會成功坐上貴妃的位子,槿妃會比當年的沈熙更加難纏,更加不將她放在眼裡,她一旦對槿妃仁慈,便無疑是給自己堵上一條殘忍之路。
一旦槿妃被冊封貴妃,要想再除掉她,會比今日更加艱難。正像是新鮮的藤蔓一般,槿妃在後宮的勢力,人脈,與日俱增。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這麼快就忘了?還用得著本宮專門來提醒你不成?!還是——”德莊皇后話鋒一轉,冷眸帶笑,她扶著椅子緩緩坐下:“過去在塞外你做過的醜事,不止一件,數也數不清?”
穆瑾寧無聲挑眉,她卻不再提及自己在塞外的過往,神色一柔,低聲呢喃。
“當年,我娘盡心服侍了你一年多,你的心若是熱的,也該有一些感情了。”
“那淑雅,她只是棋子。至少,她還稱不上是一顆會咬人的棋子,跟你不一樣。”皇后凝視著穆瑾寧此刻的神態,愈發心中不快,她幽幽地吐出這一句話。這二十年來,她除掉的后妃也有好幾個了,從未有人有機會反咬自己一口,槿妃對她而言,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卻也因此更加懷恨在心,無法饒恕。
“你手掌中的棋子那麼多,運籌帷幄,有算到如今的地步嗎?”
穆瑾寧不被她輕易激怒,不怒反笑,低聲詢問,唯獨眼中唇畔的笑漸漸被沖淡,彷彿天際的一兩絲雲彩的顏色,最終淡出。
她凝眸,望著眼前太過熟悉的婦人,猝然眯起清亮柔美的眸子,只因仇恨在她心中熾熱,越來越尖銳,越來越疼痛。
“本宮什麼地步?你馬上就要輸了。”皇后面色冷沉,冷叱一聲,毫不在乎此刻的冷遇,只要能夠除掉槿妃,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跟槿妃,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都已經耗費了最後一分力氣。
再繼續爭鬥下去,她也乏了。
星星點點的詭譎笑容,在皇后的眼中閃爍,她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眼前的穆瑾寧,身子朝前傾著,壓低嗓音,說的神秘。“再怎麼寵愛你也好,還能縱容掩蓋你殺人的事實?!”
槿妃還能笑到最後嗎?!她最終被人提起,也不過是一個曾經受過厚愛的后妃,過去那些繁華,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皇后早已篤定了,在這一場戰役無論她失去了多少權力,但槿妃同樣落不著好處。
“我是為了孃親,才走到後宮來的。”穆瑾寧笑著,輕點螓首,這一回,她揭開了世人不知的真相,在皇后的面前,她們一樣無所顧忌。只是說的越清楚,她的眼神,愈發蒼茫無畏。“當年你察覺到皇上對我孃的心意,將本該成為秀女的孃親留在你的身邊一年多,不就是因為皇上若不是因為景福宮有我娘,根本就不會來?!你——在二十年前就註定如此,除了皇后的位置,還擁有什麼?皇上能夠容忍你這麼多年,你卻並不收斂,變本加厲,除掉的人命,當真只有我孃親一條?!”
皇后連連冷笑,她短暫沉默不語,宛若故作高深,只是驀地轉過頭來,眼底盡是鋒利的光耀,她的冷漠,是一把刀,是一把劍,藏在心裡,藏在眼裡。
“哪怕本宮說,你猜的都中,你也無法挽回了。崇寧,本宮就縱容你得意忘形,不過你要記住,你得意不了幾日了。”
穆瑾寧站起身來,默默站到皇后的身邊,她緩緩俯下身子,以手心覆上她的手背,她並不難以察覺到皇后指節的輕輕顫抖,她眼眸一轉,清冷的嗓音劃過皇后的耳畔,讓她為之一振。非常文學“你不是覺得,雙手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冰冷嗎?無人深夜的時候,你也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悔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