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揚了臉,輕輕回吻了她的額頭。
眼淚墜下之前,蕙殊抽身退開,強忍淚意笑道,“生辰快樂。”
“謝謝,你也要快樂。”四少微笑。
蕙殊的淚落下,悄然轉身,退出門外。
鬱文不知何時也已離去。
只剩念卿,靜靜在他身後。
他並不回頭,語聲似笑非笑,“還有神秘禮物麼?”
身後並無回應,她緩緩轉到他面前,宛聲開口,“但凡我做得到,但凡是你想要。”
他唇畔笑容凝住。
暮色轉濃,光影漸消,兩道影子一同融入初降的黑夜。
老舊的唱片機兀自轉著,轉完了一支支舞曲,又在黑暗中響起了華美的華爾茲。
他淡淡笑了,“那麼,你欠我一支舞。”
三年前那一場精心設計的舞會,成全了英雄美人,成全了曠世佳話,亦成全了她的決絕轉身。唯獨拋下了最初的舞伴,忘記了那一支舞本該是他的。
夜的華爾茲,兩個人的糾纏。
念卿閉上眼睛,淚水溼了眼睫,“是,我記得那支舞。”
她伸出手,將指尖交於他掌心。
他緩緩起身,將她的手一點點握住。
她翩然倚入他臂彎,他扶在她腰間的手,輕輕,似托住薄雪一片。
舞曲聲響起,華美樂章如水流淌,在這沒有燈光的狹小房間,他執了她的手,她牽引他舞步,旋身、迴轉、進退……錯身間忽遠忽近,形影裡且翩且躚。
一曲悠揚,百折千回;
指尖心上,乍暖還涼。
誰的氣息縈繞耳畔,誰的鬢絲幽香如蘭。
華爾茲的樂曲似一幅柔軟絲綢鋪開在深濃的夜裡,將黑暗房間變作開滿繁花的幻境,令光芒四灑,令時間凝止;迴旋的舞步,引領彼此飛翔,共此黑暗之中,越過咫尺天涯,終得相擁。
十八記:雪初霽·晴方好
一曲小行板華爾茲猶自低迴,門外匆匆靴聲已踏破旖旎。
外面侍從隔著虛掩的房門,大聲道,“報告夫人,有訊息到!”
念卿停下舞步,靜默於黑暗中,沒有應聲。
不知從何時開始,最懼怕就是突如其來的這聲“報告”,每每聽到,總是變故接踵而至。
掌心中她的手緊了一緊,薛晉銘沉默放開,任她緩緩抽身,轉向門口,一步步走了出去。
只聽侍從的聲音亢奮鏗鏘,“剛剛接到的訊息,督軍與佟帥聯合發表宣言,聲討偽內閣,擁立被佟孝錫驅逐出北平的洪議長為代理總理!同時會師滄州,先頭部隊北上,即將兵臨北平!”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以為佟霍之戰即將爆發之時,這個訊息算不算石破天驚;
害怕這場戰事帶來亂世傾覆的人,會不會如釋重負,振奮慶幸;
在暗中等待鷸蚌相爭,以期漁翁得利的人,是不是當頭一棒,悔不當初。
這些,都不要緊了。
念卿緩緩倚上門邊,心中恍惚,一時間只明白一件事——這麼久,這麼遲,終於他要回來了。再一次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她身邊來,如同每一次離去,每一次歸來,攜一身征塵,攜半世倥傯。如同她總在等待,無論多累多遠。
“督軍……還有別的訊息麼?”念卿軟聲問,喉嚨裡啞啞的,想問仲亨的傷好得怎樣了,想問他人在哪裡,可他的名字到了唇邊,不覺換成“督軍”。
他不是她一個人的良人,不只是她的仲亨。
滿心關切溫軟的話語,便再說不出口。
“有,還有好訊息——公子找到了!”侍從的振奮溢於言表,“聽說公子受了傷,好在沒有大礙,許副官已護送公子回南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