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時分是周夫人過問家事的時候,院子裡來往的僕婦很多。
聽的門內腳步聲,外邊的婢女們拉開屋門,幾個僕婦魚貫而出。
“叫人牙子來吧。”為首的婦人說道。
院子裡跪著的半芹驚駭的抬起頭。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要賣了她?
“媽媽,媽媽。”她面色驚慌,跪行向前,“我錯了,打我罵我罰我,不要,趕我走啊,不要趕我走啊。”
為首的婦人幾分不耐煩。
其他人看到了忙擺手就有兩個僕婦上前架住半芹。
“夫人,夫人,我錯了,您打我罵我罰我都好,不要賣了我,不要趕我走啊,我不要走啊。”半芹用力的掙扎,推開兩個僕婦向屋子裡跑去。
“怎麼回事啊?夫人病著呢!”廊下的婦人大怒,喝道,“些許小事,也來驚擾!”
院子裡的僕婦慌了,忙上前按住半芹,三下兩下就塞住嘴向外拖去。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啊!
半芹掙扎著看著越來越遠的屋門,徒勞的伸出手,淚水模糊了雙眼。
此時張家宅子前,婢女敲響了門。
“素心!”老門房開啟門喊道,卻見婢女受驚嚇一般,衝他忙忙的擺手。
“老才叔,我現在不叫素心了,你別亂喊。”她忙忙的壓低聲音說道,一面害怕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眼。
馬車安靜的停著。
婢女的名字多是主家給起的,每個人主人的喜好不同,換名字也是很常見的。
老門房忙點點頭。
“那你現在叫什麼?”他問道。
“半芹。”婢女說道。
“半芹?”老門房愣了下,“你找半芹?還是你叫半芹?哦。”
他又恍然。
“對,對,太爺把你們置換的,原來半芹等的是你家的主人,可不是嘛,快,快。”他忙說道,又喊著身後的小廝,“半芹姐姐等了一上午了,快去告訴她,人來了。”
小廝應聲是撒腳跑了。
婢女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解釋不清,乾脆也不解釋了。
“老才叔,你去給太爺通報,就說我家娘子來了。”她說道,一面疾步轉身向車走去。
直接通報,也不說老太爺見不還是不見,怎的如此篤定?
老門房搖搖頭,依言讓人去說了,果不其然,這邊婢女才扶著一個披著斗篷戴著兜帽的女子下車,裡邊許多人湧出來了。
丫頭一路疾行而來,到了門邊,反而腳步停下了,眼淚早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程娘子,老太爺命請進去。”
老太爺那邊負責待客的婦人含笑恭敬的迎接。
丫頭站在她們身後,看著婢女扶著一個女子邁進門,雖然斗篷幾乎裹住了全身上下,什麼都看不到,但丫頭一瞬間還是幾乎停止了呼吸。
她記得初見那娘子,端坐臥榻邊神情木木,記得她自責魯鈍,那娘子一語安慰,記得她說願退而求其安穩陪同去道觀。
“人這一輩子,什麼都合心意,也不是不可能。”
那娘子這樣說道。
原來這一句話,並非是隨口說說,原來娘子真的說到做到了。
娘子給了她不魯鈍的手藝,給了她吃的喝的,給了她名聲,給了她地位,給了她人生在世能得到的一切。
人這一輩子,什麼都合心意,自然是可以的。
“娘子。”她終於喊出聲,疾步過去叩頭,伏地大哭。
這場面讓門前的人都嚇了一跳。
張家的宅院小,哭聲穿透牆壁傳到張純的書房。
“這是怎麼了?”研讀的經書的張先生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