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時值半夜,哥布林洞窟內鼾聲陣陣。
孩子們彼此依偎著,皆睡得香甜。
卡塔麗娜更是仰面朝天,一顆鼻涕泡頂在鼻尖隨著起伏的胸膛忽大忽小,呼嚕如雷。
這也無可厚非,齊格魯德講的這個故事實在稱不上精彩,沒有猙獰可怖、窮兇極惡的魔物,也沒有撼嶺搖山、驚天動地的大戰,只有幾個平平無奇隨手便能打發了的毛賊。加上白髮騎士那低沉無波瀾的嗓音,實在令人昏昏欲睡。
在場醒著聽完這個故事的,也就只有吟遊詩人小姐和精靈遊俠了,但兩人的反應卻各不相同。
薇薇安娜擰著好看的眉毛滿眼的狐疑,就差把“不滿”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扭捏半晌,她斜眼看著騎士低聲擠出一句問話:
“你幹嘛詆譭勇者大人?”
在齊格魯德講的這個故事中,勇者白龍的表現實在算不上正面。怕事、自私、出口成髒,甚至還直接動用強權威壓普通人。
這哪是勇者,分明是魔王嘛。
齊格飛懶得搭理,端起篝火旁的熱水潤了潤乾燥的口舌。
而羅賓漢卻在這時嘆了口氣:
“因為這個故事的主角就不是勇者,而是那個叫黑鋼的騎士。黑鋼溫和的性格成了鎮民欺辱的底氣斥責為惡,白龍雷霆的手腕卻讓他們俯首叩拜感恩戴德。
古往今來,善惡的定義只在掌權者的一念之間,勇者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的同伴:平頭百姓是無法分辨善惡的,做好人沒有任何意義。”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精靈遊俠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悵然:
“這並非詆譭,我們的這位勇者只是看得格外透徹罷了,大多數人根本就不崇敬勇者,他們只是恐懼勇者那壓倒性的暴力。
他想向同伴證明這些,可到頭來,卻是黑鋼給白龍上了一課——即便善良毫無意義,他也依然會善良。”
羅賓漢凝望著膝上這張古樸的弓弦,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深深懷念:
“這個叫黑鋼的人不是什麼【騎士】,他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英雄】。”
片刻,他抬起頭,卻見對面的白髮騎士正緊緊盯著自己。
滿眼的意外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
親近???
從見面到現在為止,這還是百相第一次從齊格飛的眼中看到除了敵意以外的情緒,令他一時間感到受寵若驚都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了。
短暫的愣神後,他連忙轉移話題衝著薇薇安娜道:
“詩人小姐也不用感到幻滅,勇者的品行好壞本就不是什麼值得說道的東西,很多時候他們都不過是用於對抗魔王的兵器而已。”
吟遊詩人聞言立刻就不樂意了,她可是聽著勇者的故事長大的,連忙駁斥道:
“你這是什麼話,勇者大人守護著整片大陸安全,你卻侮辱他們只是兵器!”
羅賓漢只是笑了笑:“那詩人小姐你說說看【破格】的前一任勇者名字叫什麼?”
薇薇安娜瞬間啞然。
她還真的不知道,別說【破格】的前一任,哪怕僅僅二十年前的【破格】,這位史上最強的勇者她也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倒不如說她壓根就沒聽別人提及過這些勇者的真名,一向都是直接以勇者二字通稱的。
“魔王勇者如流水,很多時候連他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選中,他們中的多少是被命運推著走向人魔前線的,他們知道自己為何而戰嗎?”
羅賓漢的話語字字誅心,聽著就彷彿他本人曾經做過魔王勇者似的。
薇薇安娜自然不服氣,絞盡腦汁的想著反駁的例子。
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