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可以,我去查苦阹和札答闌家主。」他甩開妃檀的下巴,妃檀疼的齜牙捏嘴。
他叫來手下,他們說的是契丹語,妃檀聽不太明白。
苦阹和札答闌家主的共同之處在於既在少年時參與過滅西夏,又在成年後參與過滅金。
「他是女真人還是党項人?」似乎已經明瞭了,是哪裡人也不重要了,鄒光寒突然又將屬下叫回來,「差不多了,再查不到就不查了。」
這個案子,查到這裡也差不多明瞭了。
「大人,您的信。」有守衛進來遞給他一封信。
是有人約他至河間府一家酒樓有事相談。
也就在鄒光寒赴約之時,地牢裡有人劫牢。
妃檀被人劫走了。
鄒光寒明白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即刻下令封鎖海運,但心裡已清楚劫匪們不會再走海運逃了,因為海上有他,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除非他想放他們一馬。
後來妃檀去了哪裡,無人知道,只是他的故事,最終停在了河間府,後來有可能改名換姓去了其他地方,或許是以商人的身份,或許是其他身份。
鄒光寒偶爾會想起那年冬天,在刑部門口遇到的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少年眉目含笑,壓根無懼他的鐵面無私……
少年說,他叫妃檀。
這時身後的同僚告訴他,他是寧柏的寵奴。
無關乎其他,只是這是第一個敢對他這麼笑的少年,他們同齡,卻又一點都不像同齡人。
他的世界裡除了拼命的學習,幾乎是沒有歡笑可言的。
他不懂有什麼好笑的。
帶著年少的疑惑,走過了十載寒暑,再相見,是海上的浩瀚煙波里。
他抓住的這個人,已沒有了十年前的笑容,他瘦弱,蒼白,他變得陰鬱、敏感、且多疑……
鄒光寒沒有動容,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心,一個法家,不會被情緒左右。
冷靜的審問,與冷靜的吩咐,看似那麼有序。
直到當他聽到有人劫牢的訊息時,竟然會鬆了一口氣……
畢竟秘密來河間府五年,有誰給他寫信?
萬溪的信都是騎兵送來的,不可能是宅院的守衛送來。
他明知是圈套,卻進了圈套。
他原本就是想放過妃檀,只是順水推舟的進了一個圈套罷了。
但他不知道,妃檀明白是他放了他一馬。
妃檀知道鄒光寒的能力,年少時就清楚,且只要鄒光寒鎖定了的目標,是不可能逃走的。
他明白若不是鄒光寒放他一馬,他根本出不了河間府。
當他的人問他去哪的時候。
他回答:「去肅州。」
「老大,我們不去宋國了?」
「不去了,出不了海,我們去肅州。」妃檀說完咳了幾聲。
「老大。」商隊的人圍了過來。
「去肅州,去投奔一個叫傾十一的人。」妃檀說完,暈了過去。
妃檀做了一個夢,夢裡,他的阿姊還沒有遠嫁吐蕃,阿妹還在院子裡和婢女們玩耍。
阿兄和父親剛從外面騎馬歸來。
他還沒有遇到完顏氏的王爺,他的阿孃仍一身鮮衣端坐在庭前。
他不是奴隸,他不是誰的僕從,他也有良好的身世與出生,只是在那一日後,他開始了他的慢慢偽裝路,他隱瞞了身世成了低賤的奴僕,一日又一日,只期待著一場復仇。
終於,仇報完了,他的夢,終於可以安放了。
「阿父阿兄,阿檀給你們報仇了……」
一行清淚滑落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