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結束了,從知道軒哥以死逼迫他留下,卻利用他射死他假死脫身的那刻起,他的好友軒哥已經死了。
軒哥放棄了自己王子的身份,大澤以南的土地與軍隊,成全了他騎馬遊街,行俠仗義遊走於江湖的夢想,他又以東河郎君博博怒的身份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也許軒哥的選擇沒有錯,也許在他逼迫他射出那一箭的時候,軒哥只是想他留下。
而軒哥不知道,伯牙兀部七名大將被斬殺,這是他冒死也要離開窩魯朵離開大都的導火線。
大都,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窩闊臺汗崩乃馬真氏執政這樣的王廷不值得他們伯牙兀氏再為之效命。
他知道,總有一天乃馬真氏的清算名單裡會有他的名字,她一定會殺了他。
在離開大都前去見了他叔耶律丞相。
耶律丞相的生母姓楊,是他的生母的姨母,他的生母與耶律丞相是表兄妹,耶律丞相讓他喚他師父。
草原上許多人知道公子狐狐是因為耶律丞相,他們都知道此人是耶律丞相的侄子。
甚至有人將他的生母與他阿爹的猜測編排成故事。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父王知道了,會不會氣得掀棺而出,無中生有的給整出一片青青草原來了。
想到這裡,趙淮之突然就笑了。
「狐狐,在你眼裡那些宋國匠人的命,這個孩子的命不也一樣比你兄弟的命重要嗎?」軒哥大吼道,「你說我迫你射出那一箭來,若你不對我存殺心又怎會射出那一箭,你要保護的從來都是別人……不是我,永遠不會是我!」
在軒哥的嘶吼中,趙淮之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連意識都有些昏聵。
或許,軒哥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無情無義,狼心狗肺。
趙淮之勾唇一笑,清冷的目無一絲情緒:「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殺生之禍。」
軒哥冷哼:「死過一次了。」
趙淮之繼續說:「汪吉河流域之後分道揚鑣。」
軒哥:「不可能。」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紇顏部及那些提著腦袋給你辦事的人想。」趙淮之的聲音依舊平靜的。
「這就是你我最大的不同,你始終在想家族、部眾、天下……而我只想自己快活,我做什麼都單純只是因為快樂,騎馬遊街也罷,捕風追馬,千里殺賊也罷,我只圖快意恩仇,我救你也是一樣。」軒哥的手猛地捏住狐狐的下巴,強迫他正視他,「你明白了嗎?」
如果不快樂,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無論他是軒哥,還是博博怒,他始終都只是想告知狐狐這一點。
可是曾經的他也有一半的快樂是因為狐狐在他身邊,所以他熱切的希望狐狐留下,不要回宋國去。
他逼迫了狐狐,狐狐也該是恨極了他的……
似乎是沉默了許久之後,軒哥才說道:「等到了汪吉河,我放你們走。」
如期的,在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到了狐狐臉上淺淺淡淡的笑容。
亦如當年,他答應狐狐帶他去大澤去高麗找他的阿爹時的那樣。
軒哥勾起唇角,這一笑更多的是幾分自嘲。
在被狐狐一箭擊中的那刻,他都沒想過放手,又怎會就這樣放手……
狐狐這般的天才,玲瓏剔透的人,活了十七年,也會這麼天真。
他揮揮手,示意趙淮之退下,他此刻不想再看到這隻叫他傷神傷心的狐狸。
軒哥沒有帶他的人去大斡耳朵城,而是依照和趙淮之的約定往汪吉河流域而去。
汪吉河,阿勒坦山東北方的一條河流,走過一整條汪吉河流域,一直向北,就是窩魯朵城。
大澤(貝加爾湖)分出無數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