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只有趙淮之和道人。
趙淮之並不是習慣久臥的人,當身體恢復後立刻穿衣起來。
「殿下千歲。」
燭光中道人對著趙淮之跪地一拜。
「這裡不是宋國,無需行禮。」趙淮之轉身面向窗子。
很顯然此刻的趙淮之在想此人到底是誰,怎知他的身份,卻又不得不懷疑此人是他手下的人安排給接應他的人。
可是他在押兒牽沒有安插過探子。
所以他是有疑惑的,他沉思的時候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
「貧道雖已非宋臣,但仍為宋人,便理應遵循禮數。」道人站起來,緩聲淡道。
昔日天子門生,今日是四海為家的雲遊道人。
從戰場上撿過幾個嬰孩,剩下的養活的卻只剩下曲兒一個。
他的師叔曾被一個王爺花高價買去救過一個女人,那時長春觀被戰火毀壞需要重建,師叔說若有五十金五百銀願意一試。
那個王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也是這一場雙方同意的交易種下了因,有了今日的果。
師叔怎麼也沒想到女人身上的病會是蠱。
師叔不懂蠱,只得寫信求救於師父,失信於王爺不是能善了的,是得丟命的。
那時師父與師叔已經「分了家」,但聽聞師叔有難還是來了宋國。
一個月後,女人的所有威脅性命的症狀都消失了,王爺大喜,賜師叔三百金五百銀。
女人是救活了,但只有師父和師叔清楚用的是什麼方法。
他們連夜坐船離開宋國,只留下一張可能用的上的藥方……
十個月後,王爺的兒子出生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是孃胎時就帶著蠱。
是這個孩子三歲的時候御醫才發現他體中帶蠱的。
沒有人想到師叔,因為都認為是有歹人想害王爺,所以連小殿下也不放過。
師叔至死也對此事難以瞑目……這大概是他一身做的做錯的一件事,為了達到救人的目的,讓一個女人將蠱轉移到孩子身上。
師叔對那個女人說:夫人還能撐一年,夫人最好能給王爺留一個孩子。
沒有想到女人聽信了師叔的話
於是,有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淮北王趙淮之。
「我體內的蠱真的除掉了?」
當趙淮之沉鬱的聲音劃破道人的思緒,道人倉惶抬起頭來看向他,許久不曾說話
趙淮之轉身看向他,許久又說:「我好像見過你。」他不是一個記性差的人,見過就一定是見過的。
道人的身體有些輕顫,許久才說道:「秋色漣漣醉晚,燕兒輕趕,廊腰燈兒顫,簪花慢,玉溪煙裡籠兒竄。」
「是你。」趙淮之長眉微微擰起。
「難得殿下還記得貧道。」道人聲音微微喑啞。
趙淮之記得那年瓊林宴,官家讓狀元榜眼探花作詞,三人辭藻精美、太過周正讓官家有些膩味,便隨便點了一個進士讓他作詞。
那進士先是愣了好一下,旁人都以為他嚇傻了,旁邊有人推了他一把,方聽到那人說道:「秋色漣漣醉晚,燕兒輕趕,廊腰燈兒顫,簪花慢,玉溪煙裡籠兒竄。」
雖然不怎麼正經,但難得的輕快活潑,彷彿讓人吃多了肉之後突然喝了一口甜辣的酒,眼前為之一亮。
官家本來是要賞的,有大人說道:「可也沒這個詞牌名啊。合不上。」
官家便問他是哪個詞牌名。
他回答是自己造的,沒有詞牌。
官家一聽眉頭一皺,十分掃興。
倒是瓊林宴後,趙淮之和他在廊腰處碰上了,才十一歲的趙淮之勾唇一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