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跛手跛腳,但他躲過了從軍的命運……
做商人也挺好的。
至少,跟著他阿耶跑商,阿耶還在,阿妹也還在。
等阿耶老了他就陪阿耶歇歇腳,再跟叔叔們一起去跑商。
提提的眼眶突然紅了:「謝謝你。」
秦涓對他沒有嫌棄更沒有鄙夷,這個人是不一樣的,孩子的心是透亮的。
他五歲起跟著商隊,這麼大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許多事,也比一般的孩子早熟。
秦涓本想找提提打聽陸豫章的事,想了想還是算了。
過了兩日,暴雨隱約有停下的跡象。
森林裡隱蔽,外界發生了什麼事,塔塔人動向如何,這些都不知道。
秦涓猜測這個商隊應該是有放人出去打聽的,只是打聽的人還沒有回來。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
這日夜裡,躺了兩天的兀沁臺終於有醒來的跡象了。
剛睜開眼兀沁臺便一直咳,嘴唇慘白且破皮,他連捂嘴都力氣都沒有。
聽到咳嗽聲,屋外才有人注意到。
注意到的人大喊一聲:「那個什麼秦,你的朋友醒來了啊。」
正在餵馬,秦涓將豆秸扔下便趕來,七哥被豆秸砸了一臉都傻眼了。
陸豫章和提提也趕過來了。
兀沁臺醒來之後就發現這裡不是熟悉的地方,連擺設傢俱的方式也不熟悉。
但他因為咳嗽難忍,完全沒工夫想這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兀沁臺幾乎要以為會咳死……
陸豫章進來的時候,兀沁臺已咳得滿嘴是血……因為沒有力氣捂嘴,血水一直留到枕巾上。
陸豫章心一緊,拿出藥箱,將什麼藥用水化了,要餵給兀沁臺喝。
他抱起兀沁臺就要灌,可兀沁臺咳得這麼厲害,哪裡能喝的進去藥。
陸豫章只好再取了藥,讓兀沁臺先含著。
「需要幫忙嗎?」秦涓著急的走過來。
「不必,你站遠。」
陸豫章語氣素來如此,秦涓這兩天都習慣了。
兀沁臺聽到秦涓的聲音,身子震顫了一下。
顯然,兀沁臺已經忘記了兩日前戰場上的情形。
因為在秦涓趕到救走他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竭,在戰場上苦撐著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屍。
他滿腦子裡只有,他不能做逃兵,他是朵顏氏的少主,他帶領的是朵顏家的勇士。
忽必烈哥哥說,漢人有句話叫做,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是天資聰穎,也從來不被看好,他沒有寧柏、博博怒那樣的武藝與才智,沒有狐狐那樣的洞察與通透,沒有那別枝的進退有度,甚至他還沒有姐姐的果決與聰慧……
在他們這一代裡,他始終一無是處,連風流都比不上博博怒,會玩也比不上那別枝,更別說擁有像狐狐那樣的美貌……
他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除去一個生下來就貼上的貴族的頭銜。
他沒有威望,沒有人信服。
這一剎那,他又想到那些死去的勇士。
全軍覆沒,全軍覆沒啊!
他痛哭流涕,哀嚎聲在這個雨夜顯得格外淒迷。
連門外都壯漢們都不禁要想,這究竟是經歷了多麼絕望的事才會讓一個少年撕心裂肺。
一千人,都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
他的勇士,跟隨他作戰的兄弟都死了。
「啊啊啊啊……」
他過不了這個坎,他永遠都過不了這個坎。
回不去了。
「振作一點,兀沁臺……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