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戰況那麼亂,有漏網之魚也未可知。現在可怎麼辦?當時是咱們家的人領兵作戰的,這些餘孽會不會尋咱們家報仇?還有皇上那裡,皇上會不會怪罪咱們家沒把敵人消滅乾淨留了後患?”潘氏越說越害怕,聲音都變了強調。
這還真是個讓人憂心並且很麻煩棘手的事,顧雲錦心中如此想。朝廷對這些前朝之事都是非常忌諱的,處決手段基本就是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鐵血原則,就怕他們會死灰復燃威脅到江山社稷。現在北溯王朝皇室餘孽竟明目張膽地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作祟,想必皇上肯定氣得不輕。
顧將軍卻一臉無懼之色,“我們為大承的江山付出多少心血,大家都看在眼裡,皇上還沒有昏聵到這種地步。至於餘孽報仇的事,想來就來吧,我奉陪到底。”
顧雲錦看著大氣凜然的顧將軍,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不愧是挑起大承皇朝半壁江山的鎮國大將軍,果然有大將之風。
這時,顧將軍有意無意地看了顧雲錦一眼,然後對潘氏說道:“南陵王世子為救太后娘娘受了傷,南陵王妃也受了驚嚇,這幾天你帶著錦兒去王府探望探望。世子救了錦兒,理應親自道謝。”
那個混蛋受傷了?顧雲錦眼瞼微微動了動,卻也沒有再多的反應,並對顧將軍的安排全盤接受。
幾人又坐了一會兒,潘氏對顧雲錦說道:“錦兒,天色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顧雲錦依言起身告辭:“好,那女兒去了,爹孃也早些歇息。”
待她離去後,潘氏看著顧將軍,幾次欲言又止,掙扎半晌,也沒敢說出藏在心底的話,最後,只心事重重地說道:“老爺奔波這兩日肯定很勞累,就早點歇息吧。”她說完,先轉身進了內室。
顧將軍跟在她身後進到內室後才開口問道:“你想說什麼?”
潘氏沉默著不說話,只伸手輕輕地為他解衣換睡袍。當他胸前兩道猙獰的傷疤出現在眼前時,潘氏的眼睛不禁微微刺痛。
已經過去十五年了,可現在再看還是如此地觸目驚心,這不禁又讓她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場悲慘戰爭。那年,她失去了兩個兒子,也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她傾其一生愛的男人。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疤痕,心裡不知不覺就泛起了溫情,但同時心中的擔憂更甚。
顧將軍把她的手緊緊按在心口,多年夫妻之情,無需多言,心意已知。
良久,顧將軍才輕聲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潘氏眼睛微微泛紅,聲音低低地說:“我就是擔心,萬一錦兒的身份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到時只怕是全家之禍啊。”
顧將軍沉默了下,才說道:“不會的,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封口了。再說,就算被人發現,錦兒也只是北溯王朝一個平民家的女兒,不會對朝廷造成威脅。”
顧將軍說著,思緒不禁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承溯大戰最終結束的一天。幾日來的日夜奮戰,讓他身上負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在最後圍攻皇城的緊要關頭,戰爭眼看就要勝利,可沒想到他因得到兒子殉國的訊息一時大意,不曾注意到敵人射來的暗箭。
在危急時刻,一個抱著襁褓嬰兒的婦人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箭。
箭含劇毒,婦人命在旦夕,臨終前,把襁褓中的嬰兒託付給了他。
當著眾士兵的面兒,他並沒有答應婦人的請求,只是讓人把孩子帶走,等待日後處理。
但當天夜裡,他就讓人把那個嬰兒用別的嬰兒偷換了出來,然後秘密帶回府中充當自己剛夭折的女兒撫養。
“老爺,你在想什麼?”潘氏看顧將軍半晌不說話,抬頭看著他問。
顧將軍緊緊握住她的手走到床榻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