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雙臂,朗聲說道:“美麗的東方魔女啊,不知您可願相信在下,將您珍貴的性命託付予在下?”
頓了一頓後,未待她回答,那少年便柔然一笑,一字一句道:“美麗的魔女啊,在下已解開了囚禁你羽衣的魔咒,現在就請您跳下來吧——來我的身邊,我將用我的生命守護您。”
冷汐昀怔怔垂眸看著這個言辭輕挑的西域少年——聽他說話的口吻,應當是個來自西方的少年吧?然而漢語竟能夠表達得如此純熟流利,沒有絲毫的滯澀與變調。
冷汐昀頓時啞然失笑。
茫茫雪色之中,在熄滅了火光的刑架上,隔著數丈距離,定睛俯視而下,此刻的她看得清楚——那個少年的雙眼並非是中陸人的純黑色,也不是西域人的深藍色:他的一隻眼睛猶如海水般湛藍澄淨,一隻眼睛卻如夜一般漆黑幽謐。藍色的那隻眼瞳中,泛動著某種妖異魔魅的光澤;而黑色的那隻眼瞳裡,卻充滿了某種寧靜、神秘、而令人安定的氣息。
陰陽妖瞳!
那一瞬間,這四個字在她腦海中電閃而過。
她靜靜垂眸凝視著對方的雙眼,依稀之間,竟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熟悉,然而,一時卻又回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曾在何時、何處看見過……
只是短短一刻的對視之後,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形隱匿在人海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的那抹青影——然而,只是一瞥之下,少女的目光便即撤回。她在風雪中眨動雙眸,迅速掩去了眼裡那一霎間湧溢的、激烈而剋制的波瀾。
就見她面容悽清地一笑,淡然問向身下那少年:“若然我此刻跳下去,你又是否定能夠接住我?”
那紫袍少年也笑望住她,柔聲答道:“倘若我美麗的魔女不跳下來的話,那麼您曼妙的身軀,只會在俗世的獄火中灰飛煙滅;而您美麗的容貌,也只會淪為那些愚蠢世人的祭奠。
“而您——何不如給我一次機會、相信在下?”
他話音甫落,就見雙足仍靜立在火刑架上的緋衣少女,已在風雪中緩緩舒展開自己的雙臂——她沒有答話,只是沉容靜視著身下的紫袍少年,向他微然一笑。
旋即,少女菲薄的身體驟然脫離了容身的木架,彷彿一葉飛羽,自高空中縱足躍落——
那一瞬間,圍觀的眾人——無論是帝都裡的官員百姓、還是日月神教的白衣教眾,均皆情不自禁地暗暗屏緊了呼吸,看著那隻鳳鳥緩緩舒張開她的羽翼,無聲地降落凡塵。
而未接踵,那紫袍少年已驀地縱空而上,衣袂凌風飄張,宛如驚鴻入雲,在虛空中輕輕接住了那襲菲薄輕盈的羽衣。
四眸無聲凝視,彷彿一剎那,又彷彿一萬年後,便見一縷極其微弱的笑意緩緩自少女的眸底散開,猶如融化了封凍千年的冰層。
那一霎間,她彷彿聽見那個紫袍少年柔和而低沉的聲音在耳旁輕輕問她:“姑娘,跟我去西方的彝國吧——從此以後,我們相依相扶、逐鹿天下,共同建立屬於我們的新王朝。”
紫袍少年唇間綻出的每一字,都似乎透著某種極其魅惑的魔力,讓少女平靜已久的心亦不禁微微一震。
隨著那句溫柔的耳語,他的呼吸穿透了那方遮面的黑巾,擦拂著她的髮梢,帶著某種寒冷冰涼的氣息……依稀間,竟有些像某個人呢。
話音落時,二人身形一沉,已穩穩落於地面。
一直在旁默不出聲的白衣的月曜使此時神色驟變,手腕一轉,猝不及防地發出一掌,凌虛向二人轟至。
隨那掌勢,一蓬若有若無的白光自她袖底透出,朝二人厲飈而來!
然而,紫袍少年懷中抱著那女囚,身形只是隨意地輕輕一旋,便已不著痕跡地避開對方猛毒的攻勢。
“你們快走!”便在這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