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頭上戴著紅寶石鳳尾簪,她穿赭色百褶裙,一件刺繡精美顏色卻暗沉的上裝,披著與裙子同色的披帛,江妃看她一眼,不知她為何身在高位,衣著又如此簡陋。端妃睜開眼,慢慢看向江氏,道:“坐吧。”
墨如鴉演端妃,臺詞極少,多的就是臉上一晃而過的微表情,墨如鴉換了妝坐在主位上,尤其是方才那一睜眼,神態雍容,眸光清明,真正是坐高位娘娘的姿態。下頭站著的英念初,她漂亮、青春、活力,此刻站在一眾老牌宮妃中間,更是凸顯著這個年輕的生命為死氣沉沉的後宮帶來的額外的衝擊與光彩。江鵲兒走到下頭,正要在左首坐了,陳妃道:“錯了。”
錯了。不知什麼錯了。江鵲兒一雙盈盈大眼看向陳妃,不知自己什麼錯了。英念初的眼睛又圓又大,猛然睜大了,有神的很,陳妃也不多說,指著右邊最末的位置,“坐那兒。”
封妃之後初次見面就被擺弄一次,江氏咬咬牙,正要坐下,外頭就進來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小姐,那姑娘穿輕粉色宮裙,頭上戴琉璃簪,東西不貴重偏又嬌俏可人。端妃見了她,笑了一笑,說:“茉兒,你來了?”
這人是嚴茉兒,江氏抿了抿嘴,那才是正青春的姑娘,自己是什麼,進了深宮之後,殘花敗柳聊度餘生罷了。
人的蒼老,就在這一息。外頭似乎起了秋風,江氏如夏花一般,也凋謝了。
莊夢周在下頭盯著螢幕,這一場的女演員們出奇的入戲,一個搗亂的都沒有,這樣的長鏡頭一次過了,莊夢周瞧了身旁的蕭失雲一眼,心道,莫不是蕭三公子的功勞?
誰的功勞不知道,但幾位姑娘如此入戲,莊夢周無法不表示,他說:“今日收工,我想請大家吃個飯,請各位美麗的女士給個薄面。”導演請吃飯,一般女演員都會賞臉赴宴,不過這幾個姑娘一個比一個特殊,玉蝴蝶如今是星河半個老闆,她大概只需要自己給自己面子,誰都要給她面子。英念初嘛,和三少似乎關係不一般,算欽定的女主角,就是不肯賞臉,也沒辦法。
莊夢周極會抓重點,他看向墨如鴉,說:“墨小姐,賞臉吃個飯?”
墨如鴉想也沒想,說:“好呀,在哪裡,我直接過去吧。”
玉蝴蝶一邊拆頭上的妝發,回了一句:“把編劇叫上,我要和她商討後頭的劇情。”
三個活寶答應了兩個,唯一剩下英念初,莊夢周正要去問,蕭三公子就插嘴了,“我來吧,請全劇組吃飯,全部都去。”
玉蝴蝶接了一句:“我有個朋友,我帶他一起來?”她看向蕭三,徵詢意見。
蕭三笑一笑,說:“一起。”
飯局定在星河酒店樓上的旋轉餐廳,蕭三此時定了場地,那頭蕭曼卿就收到了風,他問墨如鴉:“我晚一點去看看?”
墨如鴉搬了家,既沒有與蕭失雲同居,也沒有住在蕭曼卿的住處,她又回到了獨來獨往的生活。蕭曼卿給她打電話,墨如鴉正在擦拭允炆留下的小箱子,還有那一對九尾鳳釵。在允炆做了皇帝的第四年,他就不問自己還要不要做他的皇后了,他說:“我想要你活著。”
我想要你活著。
誰又要去死呢?南京城破的前一日,她陪允炆喝了酒,桃花酒。桃花樹下的翩翩少年郎,奉天殿裡手掌天下的君王,都是他,都是他。
這九尾鳳釵是皇后才能用的,允炆說:“你替我保管,待我有了皇后,你再還給我不遲。”誰知,這保管的期限如此漫長,是多長,六百年了。“這紫檀的箱子,這一對鳳釵,我替你保管了六百年了,允炆,你什麼時候回來?”
劇組裡一片奼紫嫣紅,年輕的姑娘們穿著拖尾禮服、或是別具心思的洋裝,在溫柔的燈光下穿梭,有人即興上去演奏鋼琴,更有人兩兩一組跳起了華爾茲。玉蝴蝶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