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清秋心裡想的是,早些年忽略了這小子,沒想到他不但不傻,反倒比誰都精明。在這種最應該去皇帝面前邀功的時候,還知道威脅他。
霜降宮內一片沉寂,但寢宮外全是蕭澈的兵馬。殿內床榻上,皇帝不斷的咳嗽,臉色比往日還要蒼白些,少了幾分銳氣,少了幾分威壓。蕭澈進來時並沒有下跪,嘴角噙著笑,溫和道:“父皇,您終於醒了。”
皇帝坐起身子,手握成拳擋在唇角掩住咳嗽聲,擰眉怒道:“逆子,你還不知反悔嗎?”
“反悔?”
蕭澈反問,笑容裡摻著陰寒,“該是您知道反悔嗎?從小到大,您一直不喜歡我,我也從未有怨言,但是,為何您明明封了我做太子,卻根本不重用我,反倒處處刁難,您還想要殺我吧?既然如此,兒臣豈能坐以待斃?父皇,這都是您比我的。”
“朕沒有要殺你,可你為何不想想,你勾結老大謀害老二的事,朕真的不知道嗎,你不該為自己所犯下的錯付出代價嗎?朕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若是你現在收手,朕也會許你一世安寧,做閒王有什麼不好?”
蕭澈樂了,道:“閒王?若是早年,兒臣定會感恩戴德,可是將兒臣逼上這兩難境地的人是你!就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而之前所有的謀劃,都是冷清秋在幕後指使,你不去指責他,反倒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到我頭上?父皇,您果然還是偏心!”
皇帝似乎被說中了心思,確實有些愧疚,但他也是退無可退了。“老六,停手吧,父皇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蕭澈並不相信皇帝的話,他道:“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我沒有退路了,我不能前功盡棄,我也不想殺你,你畢竟還是我的父皇……”
他循循誘惑,道:“父皇,你如果覺得愧疚,就把皇位給兒臣吧,只要您下了詔書,兵符賜給兒臣,兒臣答應您,你要找冷清秋,兒臣拼盡全力給您找,您就滿足兒臣這麼多年來,唯一求您的心願吧。”
“你恐怕沒有機會了!”隨著破門聲而入的,還有一道冷冽如冰泉的聲音。
蕭澈慌忙回頭,已被人一掌拍開撞在柱子上,激得他咳嗽了許久,才抬眼看到那個紅衣泣血的人,以及他身側絲毫不再掩蓋光華的蕭沛。
“冷清秋!老四!你……你們……”蕭澈指尖發抖,明亮的劍柄很快架在脖子上,他也不再輕舉妄動了。
皇帝也有些震驚,冷清秋剛進來那一刻,他便說不出話來了。但冷清秋似乎冷淡得很,誰也沒理會,斜眼示意蕭沛說話。
沒有想象中的哭訴相聚,蕭沛有些失望,倏地跪下嚴肅道:“兒臣攜雲家軍救駕來遲,拿下逆賊蕭澈,父皇您沒事吧?”
皇帝不愧是皇帝,很快便反應過來,讚賞地望著蕭沛,道:“起來吧,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蕭沛站起身,道:“父皇,其實是容華娘娘……”話未說完,就被冷清秋冷眼掃去,瞬間靜音。
皇帝輕笑一聲,道:“朕知道了。”
說著便起身,全無病重之象,冷清秋驚訝道:“你不是中毒了嗎?”
皇帝也有些茫然,“朕,並沒有中毒啊。”
冷清秋擰著眉,望向一旁被押著的蕭澈,問道:“你不是讓德公公下了毒嗎?”
蕭澈有些怔愣,“你怎麼知道……”末了,倏而搖頭苦笑,“罷了,我後悔了,沒有下毒,可我不殺他,他還是要殺我……”
語氣間的蒼涼使得冷清秋也有幾分動容,嘆道:“是啊,誰也比不上他的謀劃……”
“清秋!”皇帝叫了一聲,正欲說些什麼,門口雲將軍與齊王妃便走了進來,同時還有前來救駕的趙王和靜王。
幾人見狀統統跪下行禮,蕭清與蕭泠道了一聲救駕來遲,便站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