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嘴裡。
“唔、嗯嗯。”小胖墩忙著吃,十分敷衍地應了兩聲。
出錢出力出人的衛黎頓時不爽了,挑起一邊眉毛,又轉了轉同小朋友如出一轍的大眼睛,然後伸手捏住他的左腮,惡狠狠地威脅道:“不準敷衍我,趕緊認真回答!”
球球費力地轉過頭,小眼神哀怨無比。
衛黎強忍住被萌顫了的心,手裡一點點地鬆了力道,面上卻仍舊兇狠:“快說哦,舅舅和你那個程老師誰好?”
球球緩慢地眨了兩下眼:“舅舅好。”
衛黎無力地放了手,然後揉了揉再次被自己掐紅的細皮嫩肉,左手拿起可樂狠狠灌了一口,多少衝掉了些許的挫敗感之後才開口:
“衛子初,你撒謊能撒得真誠點麼?從小不說真話就眨眼睛這麼明顯的動作……”
球球吃完了雞翅,然後理所當然地就著舅舅的手喝了口可樂,邊拿漢堡邊慢吞吞地說:“小舅舅,你在我心裡還是很重要的,不要吃我們程老師的醋嘛。”
衛黎扶額,揪了揪他的耳朵道:“你到底跟著安女士看了多少肥皂劇?還吃醋?小心你媽抽你!”
小胖墩伸出白藕似的手,拍掉了舅舅作亂的手,表情十分淡定:“我媽才不敢跟奶奶頂嘴呢!”
衛黎又被噎住,為小朋友無與倫比的洞察力深深折服,只好換了個話題,頓時又變身妒婦:“你說你那個程老師不就是把你從被鎖住的教室裡拎了出來麼……還別說是你自己把自己鎖在了裡面。”衛黎想到那個場景就想笑,感嘆道,“竟然就此收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大魔王。”
小胖墩喜滋滋地聽著舅舅叫自己大魔王,嘴裡嘟囔著:“總之程老師是最好的。”
其實小朋友是最敏感的。
當初球球也曾跟所有的班級小霸王一樣調皮搗蛋,對所有老師的話一概不理,還尤其討厭整天板著一張臉的班主任程老師。
但是某一天,他們幾個小朋友說好了放學玩捉迷藏,然後球球十分聰明地想到了把自己鎖在教室裡,這樣大家就算找到了他也捉不到他——然而他高估了小朋友們的責任心,再找了兩遍沒找到人之後,他的小夥伴們都各自回家了。
開始的半個小時他還喜滋滋地為自己的好點子自豪,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最後天色漸黑,球球把自己的嗓子都哭啞了,卻仍然沒有人來找他。
所以當程澤來開門的時候,球球第一次覺得程老師特別特別高大,特別特別威武。衛子初小朋友當時想著,就算老師要臭罵自己,他也要牢牢地抱著老師,聽他罵完就好了嘛。
但是程老師沒有罵他。
球球只記得程老師一把抱住了自己,懷抱又溫暖又安全,他聽到程老師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耳朵邊響起:
“球球不怕,沒事了。”
小胖墩想,原來程老師也知道自己叫球球呀。
不過可能是當時的經歷讓小朋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懼,所以等到家長接到球球的時候,小胖墩雖然紅著眼眶但是並沒有對媽媽舅舅爺爺奶奶哭泣著再訴說一遍,以至於衛黎雖然對那個程老師心懷感激,但因為前期形象太糟加之後期被其趕超在親親外甥心中的排名,所以一直對他沒有更深的好感。
他並不知道,那一刻的程澤,在小朋友的心裡如同天神一樣無所無能。
程澤家裡自然沒有所謂的吃的。
在他念書的那段日子,幾乎天天都會被方叔叫下去吃飯,不然就是對方做好了送上來;後來工作之後,雖然他有意無意地減少了打攪對方的頻率,但是程澤犯懶,寧願選擇在外糊弄一頓而不願自己動手。久而久之,他即使獨身一人十來年,卻仍然不具備最基礎的做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