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起勇氣,「季哥哥, 你別理她!」
少年卻仿若未聞,眸色沉浮,是令人看不透的黑,那目光落在馬車邊的少女身上,若黏在蛛網上粘稠的絲。
少女並不看他,只是懶洋洋地吹著輕風,有些愜意地輕闔眸子。
少年上前幾步,走到了馬車前,垂著腦袋,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一聲,仿若世界毀滅的前奏,那樣的輕靈,有些看出乎的陰鬱。
「小姐,請伸出腳。」他語氣平淡地彷彿在說一件極普通的事情。
白小仙溘然回眸,仍維持著那傲慢大小姐的人設,點點下巴。「快點吧。」
她把目光轉到一邊看戲的盛小侯爺和咬唇的楚嬌身上,冷聲道:「二位,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盛小侯爺目光還落在弓腰的青衣少年身上,臉上有些得意之色,他還以為嬌嬌嘴裡的那個季哥哥有多麼了不起呢,到頭來不過這樣一個低賤沒骨氣的東西,也配和他搶。
白小仙話語中的送客意味已經很重了,他有些不喜,不過也討厭她這不知禮儀的商家女,皺著眉頭道:「白小姐,那我們便先走了。」
楚嬌眼睜睜地瞧著白小仙作踐季沉,很是受不了,可被盛小侯爺半拉半哄地弄走了,瞧著她那連連回頭擔憂的樣子,吃醋的盛小侯爺直接就捂住了楚嬌的眼睛。
看著他們走遠,白小仙心裡鬆了一口氣,卻猛然發覺有一隻手輕輕地託著她的腳,微微的癢,讓她有些不適地輕輕掙紮了一下。
可是那隻手卻沉沉地壓著她那著薄襪的嬌嫩腳丫。
白小仙低眸瞧著半跪在她身下的少年,從她的視線看,瞧得見少年人臉廓清雋的稜角,在濛濛霞色之中,每一根睫毛都纖細柔軟,似蝶翼般秀氣美麗。
他冷白膚色,氣質清冷,就算是被她作踐屈辱穿鞋,那俊秀的容顏上也並未看得出實質的怒氣,似個畫皮人般不喜不怒。
他動作慢吞吞的,彷彿拿著繡花針繡花,託著她的腳丫,半天還沒拿起繡花鞋給穿上。
白小仙心裡有些忐忑,到底還是梗著脖子,豁出去了道:「快點吧。」
少年抬眸,神色一如方才,不冷不熱,慢條斯理地道:「季沉知曉了。」
他那雙眸子仿若濛濛細雨一般,也看不到高興還是不高興。
不過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手裡撿起了落在旁邊的繡花鞋,給她穿上了,動作輕柔極了。
白小仙有些受寵若驚地從靠凳上挪開,不拿眼色瞧起來的季沉,只是道:「上車吧。」
在一邊看呆愣的兩個小丫鬟就瞧著自家小姐,身形有些遲鈍地提了提腳,才踩著那靠凳上了馬車。
季沉安安靜靜的,彷彿一團沉寂的水,清冷容色,垂立在晚風霞色當中。
桃紅愣了一下,這奇怪的氣氛讓她都覺得有點受不了,拍了拍發愣的柳綠,小聲道:「走,咱們上馬車啦。」
柳綠回神,一副有些奇怪的神情,到底還是和桃紅利索地上了馬車。
只不過這兩個丫鬟,誰也好,都不敢去問自家小姐為甩了腳上的繡花鞋還羞辱季沉,讓他給穿上。而季沉乖覺地照小姐的話做了,平平淡淡的樣子,就如這給小姐穿繡花鞋的舉動就同端茶洗碗般普普通通,反而是她們倆顯得奇怪了。
白小仙努力心平氣和,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地坐在馬車上,即使一簾之隔外的便是被她又作踐了的季沉。
她真想給自己敲個栗子。
怎麼就說出那樣的話,讓季沉給自己穿鞋子了呢。氣氛再尷尬,那也是季沉和盛小侯爺、楚嬌之間的修羅場,關她這個預定的惡毒女配什麼事。
就是剛才,她彷彿被什麼控制了一樣,說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