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久安的家宴,是皇家的宴會,這一次卻是私下讓御膳房準備,只招待他一個人。
可他來時,仍然是按照品級,極有禮儀地穿著,步行至乾坤殿。
新帝身邊的太監總管葉公公看見他時,就笑著帶著他走了進去。
殿內,新帝一身常服,在璀璨的燈火下眉眼舒和,攜著九五之尊的貴氣,卻自有一種儒雅溫和的氣度。見到他時,俊雅的臉蛋上亦浮現出親近的神色。
「季卿,你可算來了。」
「微臣見過皇上。」季沉作揖道,神容淡雅,含著些許微笑。
新帝笑著道:「季卿快來坐,那些客套話便免了吧。今晚邀你來,便是有些事想要垂問一番你的意思,也好讓朕下定決心啊。」
新帝揮手讓葉公公退下。行至膳桌前,含笑讓他坐下。
季沉淡淡一眼掃過桌上的菜餚,才發覺都是些尋常小菜,一半是他自幼吃慣的寧城菜餚,連佳釀亦是他素來喝的梨花白。看來,這位皇上是有求於他。
他施然坐下。
酒過三巡,他便見新帝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連臉上都帶著些許的羞意。和朝堂之上那個溫潤如玉、搖擺不定的新帝截然不同,彷彿是求不得心上人的尋常男子。
他一顆心急急下墜,眸中亦瞭然,同樣的有些冰寒。
只是此刻正在糾結如何措詞的新帝也只把他當做親近的兄弟看待,並未細心地察覺這些細緻的神色變化。
「阿沉,聽聞你前日十五夜,去了白將軍府上的家宴,朕也聞楊元帥也在,不知小仙姑娘是是何意思?」
季沉在心底冷笑一聲,這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嘛,何須還問。迎了新後,已經屈服太后的旨意,原來還貪圖著小姐啊。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有求不得的人。
他雖然同樣不喜楊凌,可楊凌於公於私也算才俊,並不朝三暮四。也許這便是皇家吧,先帝為了那點念頭,害死了娘親,如今,皇帝是覺得後宮已穩,便想入非非了?
「皇上,中秋夜宴下臣確實去了白將軍府上。白姑娘久居深閨,心意豈是微臣可以探尋的?」
新帝懊惱連聲,「是朕不當。怎能問你呢。小仙姑娘的心意,只有她才知啊。」
他那些探尋的目光如絲線般輕輕收起,那些懷疑卻未曾消減。他暗中讓人查了,總覺阿沉他的心意不明,如今多了一個楊元帥,本就被前朝後宮牽扯的他更是覺得困身不能,便連喜歡的人都無法見面。懊惱多之,酸澀多之。
他悶悶喝了一杯酒,接著些許醉意,有些惆悵地道:「季卿啊季卿,便縱為這九五之尊,自以為得到了天下,卻身不由己,就連喜歡的人都不能見面。」
母后容不了她,也絕不許他戀上一個民間的低賤女子。可如今小仙的哥哥成了白將軍,或許,他也能爭取一把。
季沉淡淡地看著他。那雙黑沉的鳳眸已將眼前這個鬱悶的男子看了一清二楚。他心中有一絲火苗迅速燃燒,將臟腑都燒得空白。
「陛下,有所圖謀,謀而後定,才不致死局。」
「死局!呵,朕偏偏就想要強求一把。」也許是醉意上頭,那個一向溫和的新帝終究是把近一年來在朝堂之上受的氣都激發了出來。「季卿,朕心慕於她,為了保護她,甚至答應了母后娶了張首輔之女為後,這一年後宮之中的妃子哪個不是母后喜歡的人,可朕卻不能得到一個喜歡的人。這後宮啊,是朝堂之上的後宮,朕每天看見她們的笑容,總是覺得她們那無可挑剔的妝容下透著冷漠。」
「真懷念。父皇還在的時候,我和你一起踏春曲水,小仙姑娘也陪伴在我的身邊。」
「皇上,你醉了。」
在他說得最痛快,最懷唸的時候,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