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家的莊子周圍守了幾日,發現莊子中空空落落,壯丁極少,老弱婦孺卻多,且鄭九、鄭慶、鄭廣等頭領都不見蹤影。不但如此,莊內也不見喜氣,絲毫沒有女兒要出嫁的樣子。
而從本島上傳來的訊息,鄭家大娘不須趙瑾去親迎,也不用浪港另派人手,鄭家會在十二月初,直接把女兒送到昌國城中。過了年後,便與趙瑾成婚。
‘正常情況下,該讓女兒在家過了元旦罷?’但按鄭家的說法,是防止在海上有意外,會耽擱好日子。只是定婚期的本就是鄭家,現在又拍耽誤時間,這擺明了有陰謀。
趙文急道:“可是大當家和大郎絕不會信!如果惹怒了大當家,大郎再一攛掇,把二郎你在衢山的職司抹了怎麼辦?趙子曰前日被大郎提拔做衢山校尉,已經對島上的事開始指手畫腳了,如果二郎你去職,他便是島上的頭領。到時可就無法收拾了。”
“那趙子曰,你讓武兄弟安排人盯著,一個村貨,玩不出花樣。至於這信……”趙瑜笑笑,有些慘然:“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這也算是我做兒子、做弟弟的最後一份心意了。”
按趙瑜的推算,鄭家動手的日子,不可能是婚期——二月初二離鄭家上島有兩個月,中間保不準會出意外;也不可能上島便動手——就算以送女兒為藉口,鄭家能登島的也不會超過百五十人,除去使娘、婆子,其中能動手的漢子也就一百出頭,憑這點人手,不把縣中內情探清,只怕剛起事,就會被鎮壓;只可能是過年的那幾日,尤其是除夕——當日人心散,而且趙瑜、趙琦都會在那時回昌國,到時可以把趙家一網打盡。浪港寨便是一年前的除夕,偷襲佔據昌國,如果能在一年後同一時間用同一種手段把昌國收復,不但是對浪港海盜的諷刺,也是向官家賣好的表示。
不過趙瑜並不打算讓鄭家如願以償,他也不想回昌國,所以他這封信必須寫。而對趙文說的話,只是不想顯得自己狼心狗肺,故作姿態罷了。
勸走了趙文,趙瑜重新提起筆。同樣描述一樁事情,只要文字上略加增刪,得到的結果就會大不一樣。只是這點,趙文並不明白。
一陣猛烈的寒風撞開窗子,捲進屋中,趙瑜冷得手一抖,一滴濃墨從筆尖滴下,在信箋上暈了開去。他抬頭看窗外,空中鉛雲密佈,當真是冬天了。
大觀三年十二月初一日,辛未。【西元1109年12月24日】
窗戶紙被烈風颳得嘩嘩直響,趙瑜等三人各坐著一個小馬紮,擠在火盆前烤著手。
趙武牙關直抖,他剛跟趙瑜從船坊回來,在風地裡行了兩個時辰,凍得夠嗆:“沒想到今天這麼冷,早知就在船坊歇一晚了。”
趙文嘲道:“看你沒用的樣子,還沒結冰吶!”
趙武不服氣道:“那是文哥你沒在外面走。冷俺不怕,就是風大。一點暖意都被吹光了。”
趙瑜笑道:“不是怕寨中有事嘛。”
趙武道:“哪有那麼多事的,年前又不可能在開仗,而且聽說新的招討使還是個閹貨,沒卵子的傢伙,能成什麼事?”
趙瑜笑著搖頭,沒再多言。自張商英告病,征討浪港叛逆的大軍由招討副使執掌,不過宋廷不敢讓大軍在武夫手中多留,便又任命了一位招討使。這位新任浙東招討,其大名趙瑜如雷貫耳,華夏幾千年的歷史上,能封王的宦官只有一位——童貫!
如果按照趙瑜原來的那個時代的歷史,現在應是蔡京被這位童大璫使人彈劾,貶官去職。但由於浪港叛逆的存在,歷史發生了改變。與不能臨陣換將的道理相同,國逢大亂,也不是更換宰相的時候,所以蔡太師安坐東京城中,而有從軍經歷的童貫卻被趕到浙東前線,擔負起掃滅叛賊的責任。
對於宋廷的這項人事變動,趙瑜不像寨中他人那般欣喜,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