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來想去,一陣揪心之痛令張之洞頭暈目眩,手心直冒虛汗,終於癱倒在太師椅上。一會兒,大根進來斟茶,見四叔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嚇得叫道:“四叔,四叔”喊了幾聲後,張之洞睜開了眼睛。
“四叔,您不舒服?”
大根捧起張之洞的左手,在他虎口處略微用勁壓了一下。
“好過點嗎?”
張之洞輕輕地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
“你揹我回後院去躺躺!”
見大根揹著老爺來到後院,佩玉大吃一驚,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過來,連聲問。
“怎麼啦,怎麼啦?”
見著夫人大根連忙答道。
“四叔有點不舒服。”
幾個多月了,四叔什麼時候舒服過,自家內裡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然後又是江蘇那邊劉紳一身染重疾,兩江畢竟是湖北最重要的盟友,現在這些問題是不用想了,可也不需要再想了。
佩玉摸了摸張之洞的額頭:
“哪裡不舒服嗎?”
“胸口悶。”
張之洞輕聲答,臉色已比剛才好些了。佩玉鋪好被子,又和大根一道將張之洞的外衣褲脫去,讓他好好地躺著。
“要不要請醫生來瞧瞧?”
“不用。”張之洞輕輕地搖搖頭,然後又對大根交待一句。
“你不要對別人說我病了,免得攪了軍心,耽誤了大事。有事找我的,叫他明天再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安靜躺躺。”
躺在床上的張之洞,閉上眼睛,目中盡是痛苦之色,在意識到軍隊內部的不穩之後,他一方面開始尋思著從陸軍小學堂抽調畢業生充實陸軍基層,而且為了挽回局勢,他不僅提高了自強軍的軍餉,而且還破例開了雙餉,總算是暫時穩了軍心。
至少,他覺得厚餉之下,那些至少不會立即“附逆”,原本他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可卻不曾想,唐浩然卻隨手下令北洋南下,進駐臺灣基隆,又令河南的北洋軍南下南陽,江蘇陸軍更是藉口增援江西為由,進駐九江。
這一系列的舉動,可不就是為了逼他張之洞,一但他張之洞洞有所異動,其會立即的調兵進攻!
而到時候,他張之洞就不得不四面迎敵,前線稍有不慎,湖廣也就完了,若到時軍中再有異動的話……這唐子然,當真長於用兵啊!過去怎麼沒有發現?
就在張之洞反覆思索著的時候,大根卻進來對他說。
“四叔,辜先生從北方來了,想看看您,您有空嗎?”
自從那年張之洞將辜鴻銘“借給”唐浩然後,辜鴻銘與張之洞便沒再見面,而辜鴻銘則一直於朝鮮總監府直到總督府中任職。眼下,張之洞卻沒有想到,他辜鴻銘卻成了北方派來的說客,遊說他張之洞的說話。
本來,張之洞並不想見他,可卻又想探聽一下北方的底線,於是便問道。
“辜鴻銘現在哪裡?”
“他已在督署門房外。”
“你問過他嗎,他住在哪裡?”
“是的,他說他還是暫住在柳條巷的四方院。”
那裡離總督府不遠,實際上,就是總督府的宅子,也是當年辜鴻銘在武昌時的住所所在。
“他這是什麼意思?”
躺在床上的張之洞想了想說。
“你去告訴他,說我這時正有急件要辦,請他晚上再來,我有重要事和他商議。”
晚上,辜鴻銘如約來到督署,強打起精神的張之洞高興地在小書房裡接待這位不一般的老朋友。辜鴻銘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感嘆道。
“香濤兄,你這些年老多了。案牘勞形,此話不假!”
張之洞看老友雖身形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