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臭兒,一邊大聲喝道:“小臭兒!小臭兒!你想不想找到你娘?想找到你娘,就安靜下來,聽我說。”
小臭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呆愣愣地轉過眼,目光定在吳小桐臉上,直勾勾地盯著吳小桐的眼睛,平日裡聰明靈活的眼珠子,這會兒卻呆滯木然空洞著,漸漸地緩了一下後,他似乎抓住了一點兒希望。轉手用力地反握住吳小桐的手,嘶啞著聲音,滿眼希冀地問道:“你真能找到我娘?你保證?”
“我不敢保證!”吳小桐卻搖搖頭。
眼看著小臭兒就要發作,她連忙接著道:“你別急,你安靜下里好好想想,嬸子和柳葉兒若是遇害,這院子裡終歸要有些痕跡的,可你自己看看,這院子裡除了打碎了一口水缸,然後就是放火燒的痕跡了……很關鍵的是,沒有血跡!”
吳小桐還想說的是,院子裡瀰漫著濃濃的焦糊味兒,仔細辨別,會分辨出其中有木頭燃燒的味道,有布料燃燒的味道,甚至有石頭和土壤高溫烘烤後的味道,但是,卻沒有肉和骨頭燒焦的那股子奇特怪異的味道……所以,她判斷,徐寡婦和柳葉兒並沒有喪生火海。至於人去了哪裡,完全沒有線索,她這會兒真是不知道。
這些是吳小桐心裡的想的,但怕說的太直白了小臭兒接受不了,故而說的比較含蓄了些。
不過,這已經夠了。
找不到徐寡婦和柳葉兒,小臭兒擔心卻難免還抱著一絲僥倖,僥倖地希望娘和妹妹躲到了什麼地方,還好好地活著……是以,一聽吳小桐比較冷靜的分析,他下意識地就信了。然後臉上的絕望一掃而去,也不哭了,迅速地打點起精神來,胡亂抹著臉上的眼淚鼻涕,一邊開始琢磨,娘和妹妹會去什麼地方躲著?
吳小桐見他安靜下來,知道他已經從最初的震驚悲痛中緩了過來,接下來,再有什麼變故也會比較冷靜,而不會像突聞噩耗之時那般激動了,也暗暗地鬆了口氣。
“俊子和栓柱家還不知什麼樣兒,我去看看!”
小臭兒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涕,道:“我也去!”
家已經燒成了一片廢墟,能夠翻到的地方,他剛剛已經找過了,沒有找到娘和妹妹,加之吳小桐的分析,他已經相信娘和妹妹是躲起來了,與其在這裡等著,還不如去俊子和拴住家看看,那兩家人還不知道咋樣了,是不是也躲過去了?
吳小桐也不意外,點點頭應著,跟小臭兒一起走出廢墟,踏著一塊塊青石過了溪水,一路往東走去。
走出自己的家,小臭兒看到一家家的房屋被燒燬,一家家傳出的悲哭號啕,還有大街上仍舊沒有乾涸的一灘灘血跡……這種種的種種,深深地刺疼著他的眼睛,讓他的心也揪扯著生疼,從此後,這些畫面這些疼痛將永遠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刻骨銘心!
儘管吳小桐兩世為人,心理年齡早已經成熟,但面對這種慘烈的場景,真正置身其中,跟看電視看電影的感受完全不同,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切膚之痛、刻骨之傷!她的心狠狠地揪扯著,顫抖著,被一種類似恐懼、憤怒混合的情感攫住了心神。她的嘴僅僅抿著,她的手用力攥著,她的臉上沒有淚,但她的心裡卻有濃重的恨和悲傷。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句話她在小說中、歷史書上看到了無數次,都一掃而過,並沒有在意。時至今日,她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其中,包含了多少濃得化不開的悲哀和掙扎!
一路走來,經過的人家,十之三四被燒燬了房屋,十之二三傳出了哭聲……吳小桐和小臭兒誰也沒停留,一直默默地往東邊走。
天黑的特別早,不知是不是燃燒的濃煙遮蔽了青天!
來到位於鎮子中間的俊子家,遙遙地看到仍舊完好的房屋院落,兩個人心裡都湧起一陣喜悅,更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