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兄長的黑色雙眸,陡然心頭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與鬱騏,一母所生,相差三歲,自幼一同拜師學武,一起長大,就連狎妓出遊,調戲丫鬟,也都是合起夥來,從不曾少了彼此。
即便是後來,兩人皆有心扳倒鬱驥,登上莊主之位,也不過是暗鬥,不曾明爭。
如今,他二人,這是欲將話兒挑明瞭麼?!
看著他的激烈反應,鬱騏嘆了口氣,再度輕輕咳嗽了起來。
無往城裡的其餘人,均在遠處,不知城主兄弟在商討什麼,然而,無人敢過來。
“你叫人無時無刻不盯著我,是因為我負責此次的火器保管與分發,你是怕我在你成親這日,炸了你的喜堂,是也不是?”
“二哥……你……”
被猜中心思,鬱驍面上一紅,不知道如何開口。
確實,他是有如此的猜測,故而才在鬱騏身邊,安插了許多人手,以備不測。
說到底,他是太害怕,在迎娶錦霓這日,出現意外。
他清楚地知道,也許錦霓願意嫁給自己,只是一時的心動或者迷茫,她對大哥,對二哥,都是有情意的,只是,她不肯承認罷了。
就讓自己,也做一次,自私的小人吧,只為,只為能夠此生擁有她!
“鬱驍,你不必自責。也許,換了我,我也會恨不得將她藏起來,遠走天涯,再不讓別的男人,知道她的存在……”
嘆了一聲,鬱騏用力一擊掌,果然,有兩個城裡的壯年,早已經將那雷管細細用麻繩結好,並且淋上了油脂。
按住他的手,鬱驍果斷起身,“二哥,就算非要這樣不可,要去,也是我去!”
他眼中的光芒堅定而純淨,看得鬱騏幾乎要以為,他們這是回到了過去,那年十七八歲的年少輕狂。
牽動嘴角,鬱騏終於發自內心地大笑起來,笑聲爽朗,然而不待笑完,他又連咳幾聲。
“這幾日睡不好,夜裡涼,染了風寒。”
他自嘲地笑笑,繼而目光灼灼地望著鬱驍,“你有這份心意,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鬱驍再要說什麼,那邊鬱騏遞過來一個嚴厲的眼神,怒聲道:“我為兄長,便是我說了算,你若不聽,便嘗試著運一下氣,再與我爭辯也不遲!”
鬱驍愣住,果然試著運氣,這一下大驚失色,脫口道:“為何我的真氣這般虛散?”
他忽而想起鬱騏臨走前,給他端的那杯酒來。
“來人啊,扶副城主好生休息!”
鬱騏猛地站起身,又有些不捨地俯身低語,“來世,我們還要做兄弟……”
這場任何一部史書都未曾記載的曠世戰役,便拉響在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的深夜裡。
據說這一場朝廷與江湖的對峙中,死者遍佈滿山,血流成河。
一方是朝廷精銳,一方是武林勢力,雙方交手,難分高下。
最終,在雙方皆損失慘重,僵持不下,增援的朝廷軍隊即將趕到的時刻,無往城城主,那個在江湖上,被無數亡命徒冠以“在世父母”的絕頂高手,深陷敵軍,引爆了攜帶的雷家火器。
鬱騏握住鬱驍的手,蒼茫夜色中,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從他的眼角滾落。
他已渾身是血,甲冑上沾滿了敵人和他自己的血跡,手不斷顫抖。
“替我,好好照顧她,許她個安穩的後半生……”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閃身,消失在正在廝殺的重重人影中。
手起,劍落,砍下對手的肢體,毫不留情,很快,鬱騏便衝入朝廷的重重包圍深處。
“二哥!”
鬱驍想攔住他,無奈無法運功,截不住他。
二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