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竟然上前直接動手,扯住皇帝,在他衣襟裡亂掏亂摸。
楚國的規矩,皇帝下詔書除了要蓋玉璽,還會蓋上自己個人的私章。玉璽在御書房放著,現在蔡太師控制著宮廷,朝臣們過去就能拿到。但是皇帝的私章帶在他自己身上,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做。
皇帝氣得險些暈過去。
動手了!
竟然真的動手了!
他這還算什麼皇帝!
讓一群奴才在自己身上亂摸。
祖宗的臉面全都丟光了。
“畜生,一群畜生……”他在幾個朝臣的按壓之下,徒勞掙扎,徒勞地罵著。
很快就被朝臣把私章搜走了。
“陛下若是主動配合一點,何至於如此狼狽。斯文掃地,臣等也是無奈之舉。您怪罪也好,不怪罪也罷,總之是臣等為了我大楚的江山社稷著想,若是先皇地下有知,也會體諒臣等苦心。”
“混賬!你們都是混賬!夏侯夜更是混賬!”皇帝口不擇言地罵人。
朝臣臉色沉下去,說:“陛下還是謹言慎行的好。罪己詔一發,日後您若是再有不妥之處,那龍椅,直接就不是您的了。”
另一個人說:“臣等前來找陛下要玉璽私章,並不是徵求您同意的。只是知會您一聲罷了。陛下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您今日丟盡了皇家的臉,也只是您一個人的事情,和旁人無關。”
幾個人撂下話之後,不等皇帝所有反應,就草草行了個禮,揚長而去。
皇帝險些氣死。
呆呆坐在地上良久,一直從天亮坐到天黑。
內殿臥房裡一陣一陣臭味散發出來。
冰塊融化成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在寂靜的,空蕩蕩的大殿裡,這聲響顯得有些陰森,有些詭異。
皇帝終於在深夜的時候結束了枯坐,拖著僵直麻木的身體,一點一點爬回內殿裡去。
一跨進臥房的房門,臭味就更刺鼻了。
但是皇帝渾然不覺。
他一路爬到了月香的屍體旁邊。
雖然有冰塊鎮著,但是月香的身體已經浮腫得不成樣子。這是人死了之後,天氣熱導致的體內菌群繁殖,產生出大量的氣體排不出來,將皮肉撐起來的緣故。
她露在外面的皮肉,也已經遍佈屍斑。
殿內沒有點燈,星月的淺淡光芒從窗外透進來,將殿內映得灰濛濛的。
於是月香就顯得更加可怖。
可是皇帝卻像平日一樣,湊上前,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華貴妃,你還沒睡醒嗎?朕想和你說說話。”
他將臉貼在月香的臉上。
像對方還活著一樣,他親暱地輕輕蹭著,好像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
“朕現在只有你陪著,他們一個個的,全都背叛了朕。昨天還有兩個太監在朕跟前,哈哈,可是今天他們不知道去哪裡了。想必是看朕落魄,全都跑掉了吧!哈哈哈,真是好笑,朕登基一年多而已,就落到了這步田地。你說,是不是當初,皇爺爺根本不該立朕為皇儲?他是害了朕,害了朕!”
皇帝抱著月香,嗚嗚地哭了起來。
在這寂靜的夜裡,哭聲,顯得非常滲人。
更為滲人的是,月香因為天熱,皮肉已經鬆了,腐爛得基本脫離了骨架,不過是面上看著還將就罷了。
可是皇上在她臉上蹭來蹭去,就把她幾乎要脫落的皮肉蹭下來了。
一塊,一塊,星星點點的渣滓沾在了皇帝的臉上。
而她本就面目全非的臉,則變得缺一塊少一塊的,更加恐怖。
皇帝並未察覺,一直抱著她,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