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力扯斷了繩子、弄丟了漁叉,就不再拉,赤著膀子跳進水裡,撈他的漁叉去了!
岸上同夥罵他:“哪有一點辦大事的氣派!”
漁民手裡撈著,還有空探出頭來回罵:“你氣派,你幫我買新鋼叉?——哎喲,看著點!”忙一偏頭躲過同夥的彈丸。
邱慧天在小船上,早把長篙搶過,一邊撐、一邊忙著吆喝。小船拉起了帆、晃起了槳,彆彆扭扭的往前開。強盜一陣陣彈丸打過來,打在船幫、船艙上,叮咚如雨。
強盜是草寇,這點不僅從魚叉、還可以從彈丸的質量上看出來。這年頭,其實彈弓特別普及。畢竟強弓大弩已經算重型武器了,又貴又不方便攜帶,鳥銃則只能算是個鬧著玩的笑話,沒人正經拿它當兵器用。所以大部分有志於武的大陵好兒女們,練習起遠端武器來,是用彈弓開始。
彈性良好的皮筋,質量高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跟輕弓相媲美的。丫形的弓身,講究的是用十年以上的梣木,磨上漆,簡直跟正經的弓身也不差什麼。至於彈子,撈了河底泥,搓成丸子燒出來。怎樣的河泥、怎麼搓怎麼燒,就更講究了,最好的那種,呈紫紅色,沉甸甸的如鋼鐵一般,打起來真能敲裂人腦殼。甚至還有人在煉製過程中攙起尖銳的鐵刺,打到敵人身上,那破壞性簡直到了殘忍的地步。
——這夥草寇們可配不起這樣高階的彈弓與彈丸!
他們的皮筋條不知是什麼皮,結實程度也就比大姑娘的發繩好那麼一點點。他們的彈弓知不知是什麼木,大概也就是旁邊的雜木砍來做的。他們的彈丸,那就更好笑了!連泥丸都不是。就是事先收集的小石子!
這就決定了他們的準頭不行、力道也不行。說什麼遠距離武器,只不過唬人而已。
這種程度的小攻擊,雲劍根本不怕。他與強盜戰在一處,身手實是矯捷,邱慧天看了忍不住想叫好。
打鬥聲、唿哨聲、夜鳥驚啼聲。河裡的浪似乎也比先前大了,驚慌的拍打著小船。海盜怎敢弄這麼大動靜,難道不怕驚動了人?
呵!他們打劫,註定要發出聲音來,還不如把聲音搞得再大點、恐怖一點,以便把正巧路過的行人嚇走。
然而大船受著雲劍僱傭,聽到聲音,終歸會趕過來的。附近的船隻、居民們也會報官,官府會趕來。
強盜與這艘小船,爭的只是時間而已。
雲劍一點時間都沒浪費,自衝進強盜群中,一個照面,已解除了最前面兩個強盜的武裝。
那兩個強盜丟了武器,捧著手在岸上翻滾嚎啕。
若雲劍佩著他的劍,這兩個強盜捧的就不會是手了,而是斷腕。
雲劍不但赤手空拳,而且也沒帶劍影與張神仙。
他是一個人、一雙手,跳進了一群野狗中。
若是一群綿羊,想必就嚇得跑了。這群野狗卻是有野心、有膽量、也有對血的渴望的。兩個同夥的失利哀嚎,並沒有嚇住他們。他們迅速包圍了雲劍。
“剝了他的衣裳,值錢!”他們大笑。
“把他的皮也剝了。老子要枕著睡覺!”他們笑得更大聲。
“枕著他的皮睡他船上那——”
這句話沒能說完。
說這句話的人,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牙了。
而且他很奇怪怎麼大地能這麼迅速的撲向他。
而且,剛剛還是看著大地,怎麼一下子就又看到星星了呢?
星星之後是黑暗。他沉進黑暗裡,並不疼,只是有那麼點兒翻江倒海的噁心。
這個強盜骨頭碎裂、身上全是血。雙肩上扛的那玩藝兒已經成了個血球。周圍的強盜想要救他。最前面一圈七個人,雲劍後方兩個。這兩個覺得自己的成功機率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