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太皇太后玉體金安。”隊長順著說吉祥話兒,聲音還是有點古怪。崔珩和太后都顧不得了。忙著喝水。
這水聞起來腥氣,卻也挑剔不得了。大概大山泥土裡沁出來的水,就是這種味道吧?入口,卻更怪了!似乎是有點鹹,又或者說甜?總之不尷不尬,有股怪味兒。崔珩差點沒吐出來!他問隊長:“這到底是什麼水?”
隊長跪地稟道:“皇上謝罪……”呀,發現叫錯了,連忙再多多謝罪,要改回來叫太上皇。
崔珩卻沒那麼生氣了,嘆口氣,問:“你當差多久了?”
隊長道:“小人是十八歲上選入宮當差,如今才有福份服侍皇……太上皇八年。不過小人的家父、家叔,都是當了皇差一輩子。”
崔珩道:“原來幾輩人了,難怪你改不了口。算了,這山裡,也不用那麼講究。你還按原來叫法便了。”
隊長叩了個頭,道:“是!皇上!皇上恕罪!這實在不是水。是小人殺了只野獸,取血來的。請皇上太后恕罪。”
崔珩恕他無罪,將這血滿飲了一碗,感嘆道:“笑談渴飲匈奴血。原來飲血是這樣豪情。這若是戎血胡血,就更好了。”
太后附和著,也喝了小半碗。一時天亮,看兩人嘴邊、衣襟,都沾了些血跡,不由面對面苦笑。隊長卻已把肉烤出來了。雖沒有鹽,單這烤香,卻也叫人精神大振。
太后依然是請崔珩先吃,看崔珩管夠,她自己才肯吃。等他們兩個都管夠了,剩下的才賞給隊長和另一位侍衛……
咦,隊長和另一位?
這樣加起來才兩位?
本來有三個侍衛的!還有一個呢?
隊長本來想支吾過去。太后不知道他背後有什麼隱情,但看出問清楚了不一定是好事,也打算大家糊塗一點過去算了。可崔珩一定要問清楚。隊長只好交代了:第三個侍衛,就是體弱、還扭傷腳那個,就是大家的食水了。
誰叫他體弱嘛?又傷了腳!這荒山野嶺,缺醫少藥,他肯定好不了,只能成為大家的負擔了。最後還不是死?不如讓他死得有價值、給皇帝和太后做個貢獻……隊長結結巴巴的解釋。
太后嘔吐去了,心底對崔珩產生深深的怨念:叫你別問!你偏問吧!問出來有什麼好的!
崔珩倒是沒吐。他用驚人的意志力忍住了,而且再一次把這事上升到感人的高度,對於臣民和帝王的義務與責任、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運,做了一次振聾發聵的演說。這演說到達了他帝王演說水平的最高頂點,如果有百官在,是一定會忍不住匍匐到地上去跪拜的。其中肯定有很多人會痛哭流涕的。
可惜聽演說的只有兩個侍衛,還有無數棵大樹。
太后無力的靠著樹坐著,想:如果現在能有一些新鮮水果、還有調得好好的肉羹,她其餘什麼都不想要了。L
☆、第三十一章 羽翼豐滿
林代正與蝶笑花並肩看人採香蕉。
身手敏捷的土著,像猴子似的三盤兩盤,盤上香蕉樹去,把那大串的香蕉用腰間佩的利刃割下來。
全割完之後,他們跳下來,順手就把香蕉樹砍了。
蝶笑花挑挑眉毛。林代自動自發的給他解釋:“香蕉樹一生只開一次花。結完這次果子之後,它就死了。像竹子一樣。不過它根上也會像竹子一樣出新苗。把上頭軀幹砍了,不妨事,它還會長得更好。”
“啊,”蝶笑花點頭,“像人一樣。”
人如草,命如刀,割了一茬又一茬。不怕不怕。下一代會長得更好。
只是那再繁茂的,已經不是逝去的那一輩人了。
“至少我們總要開一次花啊。”林代勉勵他。
“我們不正在開花?”蝶笑花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