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心裡瞬間生出無數疑問,可看著張潮生抬頭看著星空的側臉,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說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得先回到華京,見到謝寧徵詢他的意見。”張潮生鄭重說道。
自己的身份被他人佔有,張潮生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憤怒或委屈。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值得委屈的事情,因為‘肅峰的兒子’這個身份所承載的責任太過巨大,張潮生幾乎無憂無慮地生活了那麼多年,就像是一個逃兵,儘管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逃的。
他不知道拾回這個身份時,到底該慶幸還是該慚愧了。
一切,或許只有等到回到華京,才能真正地塵埃落定。
總而言之,薄荷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大秘密給分散了注意力,總算是沒那麼傷感了。大夥又休整了一天,便立刻啟程回華京。
11月27號,時隔三個月後,肅峰小隊終於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減員一人。
短短三個月,卻好像已經過了三年。踏上華京的地面時,所有人都是唏噓不已,感覺時間飛逝,再看自己的隊友,都覺得跟當初離開時已經變了個樣子。
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那顆永遠赤忱的心。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
“嘶……這陣仗,是幹什麼呢?不會是專程來迎接我們的吧?”一人看著前面嚴正以待的人群,詫異道。這次大家走的依舊是軍用空港,基本不會在這裡遇到任何的普通旅客,可是他們一下軍艦,就看到兩撥人等在外面,一撥穿軍裝的,一撥黑西裝的。
秦海瞥了一眼那撥軍人身上特殊的肩章,跟身旁的羅明光說道:“軍紀委員會。”
羅明光皺眉,“他們來做什麼?”
“他們還無關緊要,最主要的是那些穿黑西裝的,不知道什麼來頭。”
這時,賀蘭跟唐川兩個人最後走下舷梯。即將入冬,唐川穿這件軍裝大衣,領子豎著,再扣上軍帽,走路帶風。也多虧這件大衣,把他近來愈發瘦削的身材給遮掩了,倒是襯得那蒼白的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用唐川的話來說,就是——帥得更與眾不同了。
如果賀蘭沒有在一旁拉著他的手以防摔倒的話。
唐川身上的排斥反應種類繁多,頭暈、嘔吐,最近再加一個肢體不協調。用那些醫生的話來說,是晶片影響了大腦,以至於大腦發出錯誤指令影響了對四肢的控制。絕大部分時候唐川都是正常的,但總有那麼幾次馬失前蹄。
走著走著就撞牆,或者直接摔倒,撞得腿上胳膊上多了好幾處瘀青。賀蘭哪還敢放心讓唐川自己走路,就算要走,也得在他身邊,好讓他摔下去的時候能有個墊背的。
今天唐川福星高照,走得極其順當,於是也不用賀蘭出面,自己就把事情解決了。他走上前,鎮定自若,“來接我的?”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率先站出來,濃眉大眼,看起來很面善,“軍紀委員會,柯荻。奉上面的命令前來迎接,順便請唐隊長跟我走一遭,具體的原因想必宋副委員長已經告訴你們了。”
“議政廳,翡揚。”緊接著黑西裝的隊伍裡也走出一人來,右手放在胸前行禮,“請唐先生務必跟我們前往。”
“敢問目的地是?”
“暮宮。”
聞言,唐川跟賀蘭交換一個眼神,心裡都稍稍鬆一口氣。然而其餘人一聽唐川要被帶走,都心急起來,查理當即站出來想質問,卻被唐川一把拉住。
唐川對他搖搖頭,“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辦,你們先回軍部述職。”
說著,唐川轉頭對翡揚和柯荻一笑,“走吧。”
“請。”翡揚右手前伸。
唐川剛想走,賀蘭卻又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