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負手在後,自屋簷下施施然行至院中,隨著他翩然的步伐,空氣中似有淡淡香氣,既非冰麝,又非旃檀,似花香而非花香,分外的清新好聞。微微的寒風中,薄薄曦陽下,幾棵或四季長青,或光禿禿還未返綠的大樹,簡陋樸素的庭院竟因他的存在而顯得雋麗華貴,如同一幅既低調又隱隱透出奢華的古畫。
他眼角一撇,微微地掃過目光呆怔的宗瀚,弧形完美的嘴角微勾,似漫不經心的輕笑,那樣的風華絕代,令天地萬物黯然失色,聲音帶著不染纖塵的尊貴優雅:“宗族長不遠千里自南疆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他盅惑人心聲音令宗瀚瞬間反應過來,心裡還殘留著初見這名男子的震憾——想他亦是生得英俊不凡,可在這位容顏傾國傾城的男子面前,難免自慚形穢。他迅速武裝自己,佯裝淡然地道:“閣下便是阿九?”
羽千夜淡然微笑,神秘高貴中透出幾分疏離冷淡,彷彿與所有人都隔了一堵無形的牆,語氣悠閒:“正是,不知宗族長有何指教?”
莫看他們兩人皆鎮定自若,儼然一副久聞對方大名的模樣,實際上,這兩人在今早之前都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
宗瀚等人來棲鳳村晚,對阿九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昨日他有事出村,阿呆出事之際他並不在場,及至他回村後已是深更半夜了。勞累了一日,他本就疲憊至極,偏偏芸娘哭哭啼啼地對他糾纏不休,令他心煩意亂,從而疏忽了許多重要的事情。
所幸薩覡師在凌晨出現,將昨日發生的事源源本本告訴了他,並提醒他,阿九和萌紫玥十有**是一對情侶,而阿九極有可能是萌紫玥不願迴天水族的最大原因。
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宗瀚大為惱怒——萌紫玥好歹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有個情人就不說了,還公然和他人出雙入對,她將他置於何地?
他感覺顏面受損,有種綠雲罩頂的感覺,心下萬分忿然。於是,他一大早便跑過來尋萌紫玥和阿九的晦氣,順代也想替自己這個未婚夫正名。
至於羽千夜,在起床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棲鳳村還有宗瀚這號人物——他來去匆匆,一路披星戴月,歸心似箭,只想儘快見到萌紫玥一解相思之苦。待見到人,湊巧要救中毒的阿呆。
阿呆無事後,兩人久別重逢,少不得要水乳相融一番,連離別之情尚且顧不得訴說,只一徑沉浸在欲仙欲死的巫山**中,恩愛纏綿個沒完沒了,哪裡顧得上問其它情形一句或半句。還是武野充當丫鬟婆子服侍他輿洗,藉著空隙將宗瀚的情形向他稟報了一番,方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再說宗瀚聽到羽千夜的話,固然驚訝於對方容貌和氣度,卻還是冷哼一聲:“指教不敢當,我乃紫玥名正言順的未婚夫,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來到中原,正是為了接流落在外的紫玥回南疆。”
羽千夜紅潤的唇角微揚,笑的雲淡風輕,精緻瓏瓏的五官被晨曦渡上一層七彩絢麗的光暈,顯出幾分虛無飄渺,邪魅惑人。
他對宗瀚的挑釁渾然覺,語氣還是那般的淡然:“在我之前,於我之後,紫玥永遠不可能有什麼莫須有的未婚夫,更不可能與宗族長回南疆。所以,宗族長還須清醒清醒,莫要將黃梁一夢當成事實。”
他的聲音雖輕,雍容嫻雅的模樣不見半分狠意,可他嘴裡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似那般的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且含著隱隱的霸道,不容人置喙。
宗瀚的虎目不由得驟然眯起,眼中烏雲翻滾不休,蘊藏怒火,羽千夜這番話,無異於宣告了他與萌紫玥不尋常的關係,可謂視他這名未婚夫於無物,真是囂張至極!他本想立即發飈,但陡然想起薩覡師的話,便極力抑制住胸中的火氣,口氣冷然地道:“萌紫玥乃天水族未來的族長夫人,並非任何人都可以覬覦肖想的,早晚她都會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