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大地間蒼茫一片,那層層疊疊的山峰似乎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皚皚白雪如同大海捲起的滔天白浪,在天地一線之間,與藍天白雲完美的銜接在一起。
人踩在雪地之上,軟綿綿的,偶爾用力一踩,還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歐陽笑笑抬首望著前方几乎與冰雪融為一體的男人,想了想才開口:“為什麼下山?”
“化劫而來。”
“為什麼幫爺?”
“……”
周遭的一切,都因為她的一句問話而凝結,清塵腳步一頓,並未回頭,只是仰首望向遠方的山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細如薄冰的面頰,引人垂憐的下顎,幽雅如天鵝般的頸項,都因為他昂揚的姿態,而清晰倒影在歐陽笑笑眼中,直直的睫毛之下,狹長若柳絲的清眸裡,一派霧氣空濛,猜不出分毫的情緒。
歐陽笑笑靜靜等待著,也不催促,偶爾轉首望向他如瓷的側顏,便會忍不住微微失神。
如此一個美好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即使正站在她的身邊,她也總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他像是那鏡中花,水中月,永遠只能觀賞,待人想要細細捕捉之時,一切都會變得朦朧,直至全然消失。
他是遺世而獨立的謫仙,眉宇間是悲天憫人的虔誠,眼神如那盛世中的燭火,絲絲縷縷,終抵不過他一眼寂寥。
三千雪絲流瀉,蕩盡了盛世間的繁華,絕代風華的氣質,眼波動盪處醉倒芳心無數,譜寫出遺世之孤寂。
只此一眼,迷眼,惑心,此生便為此顏沉淪。
“小哥信我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清塵微微側首,近乎透明的精緻臉龐,在冰雪映照下美好得無法用言語描述。
“爺只信自己。”
“若我說,今生我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呢?”
清冷的嗓音猶如天際而來,又如風中飄過,洋洋盈耳,在閉目黑暗中清亮如一束光線,溢滿了整片冰雪之地。
紅唇漸漸勾起一抹笑,眸光深深的望著清塵,反問:“若爺說不信呢?”
“我因你而存在,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分明是簡單的陳述句,卻在一字一頓間,透出一股決絕之意。
似乎是被他眼底的執著而震撼,歐陽笑笑就這樣望著他,遲遲也無法問出下一句。
“若小哥想要我的命,可以隨時來取,但在此之前,請讓我幫你。”
心絃似乎被什麼撩撥了一下,在迴響間讓她心悸,歐陽笑笑不自在的挪開視線,不著痕跡的將話頭引回了原處。
“你為什麼幫爺?”
又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歐陽笑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卻聽他道:“我想要看你站在至高之處,再不用為生而步步為營,再不用為情而費心兩全;我想要看你翱翔在藍天之上,被百官所認同,被萬民所敬仰,壯大絢爛的翅膀,將光芒灑向整片大陸。”
他就這樣謙和而誠摯的看著她,細軟冷清的嗓音從他嘴裡逸出,彷彿是在承諾一生的話語,不用費勁心機去修飾潤色,只因他眼中的真摯,足矣為他的話做出完美的詮釋。
不得不說,清塵這人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感染力,這番話若是由別人說出,歐陽笑笑一定會忍不住笑場,甚至好好的嘲笑一番。
可這番話由他說出,總是帶著一股讓人想要信服的衝動,那怕他的話聽來如此荒謬,卻讓人無法生出一絲質疑的心思,反而會沉浸在他描述的話語之中。
“很美的構想,但你不該算計爺。”這樣的清塵,讓歐陽笑笑極為不適,再次不自在的挪開視線,將複雜的眼神投向遠處的山峰迭起間,也壓下了心底的那絲異動。
“我沒有算計你,一切,我都是據實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