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微微顫抖,趕忙俯身行禮,在那雙銳利的目光射來之前垂下眼簾。儘管避開了四目相對,那人的目光也並未在他的身上停留,黑衣人依舊恭恭敬敬的站著,宛如一尊石像。腳步聲漸遠,他才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回望——瘦弱矮小的身影在雨中漸漸模糊,轉眼之間就似消失了一般隱進了雨中。
回想剛剛的情景,黑衣人的心頭瞬時冷了幾分——
少主人的身形不過是十歲孩童般模樣,還不及他身姿的一半,可好歹也是一流殺手的他竟然在少主人近身的時候,一動也不能動,彷彿掉進了夢魘之中。巨大的恐懼感籠罩著他,那麼強的殺氣讓他的心跳都漏了幾拍,那一瞬——他彷彿與死神擦肩而過!
還未見到少主人的雙眼就有了這麼強的壓迫感,真不愧是暗殺集團的頭張王牌!
仍然心有餘悸,可也忍不住在心中稱讚。
走過亭廊的時候,少年瞥了一眼屋簷角落掛著的密密麻麻的鈴鐺——微風吹拂下,一串串的銅鈴在雨中飄蕩著,好似舞動的精靈。上翹的嘴角牽動著眼角,他的腳步一轉,朝著書房的相反方向走去。
發舊發黃的牆壁,殘缺不全的瓦片,一個破舊的院落展現在了他的眼前,可他的注意力好像完全沒有放在那裡,依舊向前走著,然後,就那樣蹲在了牆角。
破裂的泥牆縫隙中,一株翠嫩的植物倔強的鑽出,貪婪的喝著灑落人間的甘露。
那是一株稚菊,儘管條件艱辛,依舊堅強的活著。
少年微微一笑,白淨的臉龐有著孩子的稚嫩,黑色的左眼,藍色的右眼,在那一瞬放出奪目的光芒。
……
咚咚——
“是水澈吧,進來。”沙啞的聲音透過掩著的房門傳了出來。
不帶任何表情,謠水澈推開了書房的門。
那一瞬,一個黑影從左方襲來,手中的利器明晃晃的直刺他的心臟,謠水澈依舊毫無表情,木訥的轉過身,輕輕關上房門,只是下一瞬,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劍,抵著另一個人的咽喉。
不到半寸——
那人微微咳嗽了幾聲,手指中不知什麼東西飛出,短劍噹啷落在地上。
“很好。”看向自己眾多子嗣中最為年幼的一個,謠詪讚賞的點頭,“不過——”依舊是溫和的口氣,話鋒卻陡然一轉。
“水澈啊,不是沒告訴過你吧——半寸亦是留情!”謠詪的臉沉了下來,手中不知是何時握上的鹿骨鞭已似雨點一般落了下來。
“為什麼不下手!”
“剛剛為何不殺了我?!”
“你的心裡……難道……還有情這個字嗎?”
謠水澈定定的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任憑那條上下飛舞的鞭子撕爛他的長衫劃破血肉——這是在他幼時就開始上演的遊戲了,早就沒有了新鮮感。
良久得不到回答,謠詪的眼中燃起了憎恨的火焰,握著鞭子的左手力道又加了幾成,彷彿站在那裡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只是一截沒有生命快要爛掉的木頭。
“哼,不回答!你不說我也知道!”沙啞的聲音咆哮著,謠詪的臉扭曲著,卻也在那雙的冷漠的目光下顫抖著——
“不殺了我,你是想看著我的兒子都互相殘殺全死光了嗎?!”
謠家本是新進崛起的暗殺集團,卻在謠詪短短几年的領導下飛速發展,一連吞併幾個大的暗殺組織不說,還和皇室的人攀上了關係,富貴氣派自不必提,現如今,江湖上能跟謠家相提並論的幫派也已少之又少了。
只是,謠家長久以來的家規確是讓人匪夷所思——若要繼承家業,必先弒父!
雖說是為了避免子嗣爭奪繼承權而訂立的,卻也著實讓人心寒,養育兒子多少年的父親竟必先成為他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