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撫上了他的眉。
他的眉長而黑,上頭沾著雪粒子,此刻正漸漸化作晶瑩的水滴。
“外頭又下雪了麼?”她問他,語聲輕柔,宛若微風滑過耳畔。
孟淵深深地望著傅珺,半晌未語。
未見到她時,他滿心裡皆是難捺的渴念,而一俟挨近了她,那渴念便化作了相思,綿密繾綣,如同/春/天的藤蔓,一絲一縷爬滿心頭。
他攬了她在懷中,鼻端是清甜的杏花香氣,讓他的心也一併化作了/春/風。
“雪已經下了好一會了,你不知?”他問她,唇瓣擦過她的耳鬢與髮絲,溫熱的吐息有著清爽乾淨的味道。
傅珺忍不住深深地吸了滿鼻。
那是他的味道。
偎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傅珺莫名地覺得安心,語聲亦多了幾分在她少有的甜與柔:“在想三尸案呢,便沒發現又下雪了。”
這糯而軟的聲音,讓孟淵的心跳又快了兩分。
不得不說,以這般甜糯溫柔的語氣,說起一樁恐怖的殺人案,且還能叫聽者聞聲而心動,這滿大漢朝,怕也只這一對夫妻而已了。
“別總想那些。”孟淵摸了摸傅珺的頭髮,語聲中含了些安慰,“待營中事畢,我帶你去觀燈,可好?”
微沉的尾音,如斜陽漸近的薄暮,讓傅珺從心底裡暖了起來。
說來也是。很快就是/春/節了,隨後便是上元佳節,這個於他或她都難免孤清的節日,似乎,亦因了這一句邀約,而終是有了幾分甜蜜與溫馨。
她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窗外的雪漸漸大了起來,雪粒子變成了大片的雪花,簌簌地落滿了庭院,不消多時,臨清閣的簷角與欄杆,便如瓊玉砌成的一般,化作了琉璃世界。
傅珺的身畔已經空了。
孟淵是回京取公文的,順道回來看了她一眼,便又去了。便在小半個時辰前,他的身影便嵌在窗格子裡,玄青色的大氅在風裡翻飛,漸漸遠去,終於消失在了院門邊兒。
不知從何時起,目送著他離開已經成了一件艱難的事,傅珺從未發現,自己在骨子裡竟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這般想著,傅珺的臉上便又有了情不自禁的笑意。
“娘娘,謝大姑娘使了人過來。”簾外傳來白芍通傳的聲音。
傅珺聞聲微怔,片刻後方滿臉笑意地坐直了身子,道:“叫她進來吧。”
門簾應聲挑起,帶進一陣清潤的寒氣,一個穿著素綢斗篷、戴著昭君帽的高挑女子走了進來,卻是謝亭身邊的大丫鬟瑤光。
“見過郡主娘娘。”進得屋中,瑤光當先便向傅珺蹲身行禮,一口軟糯糯的江南口音,綿軟而溫柔。
“起來罷,大雪的天你還跑了這一趟。”傅珺含笑說道,又叫小丫鬟奉了茶。
瑤光遜謝了幾句,只接了茶,卻不肯坐,立在下首門邊的位置,柔和婉麗的眉目間蘊著和善的笑意:“婢子奉姑娘之命給娘娘問安。姑娘說,娘娘提的事兒她應下了,待天暖和了她便會去。又說娘娘應下的事兒莫要忘了,姑娘想要個黑捲毛兒的小獅子狗兒。”
她一行說,傅珺便一行笑,眼前似又浮現出謝亭嬌憨的笑臉,待聽到最後一句時,不止是傅珺,滿屋子的人皆是面露笑意。
第650章
傅珺是有事請謝亭幫忙,這才去信相詢的。
自嫁入溫國公府後,傅珺便以大漢朝慈善基金會的名義,開始著手在京裡辦一間女校。
此女校不同於白石書院女學部,而是專門面向平民招生的,教授的內容亦是以啟蒙教育加技能教育為主,包括識字、繪畫、地理、歷史、算術、針黹、廚藝、園藝、體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