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下個瞬間,那怒意復又自行消散,他的心裡竟浮起幾分好笑。
若真要幫忙,替她弄個路引、送她去往別處,這皆是幫忙,他何必饒上自己去?可笑這位聰明絕頂的傅四姑娘,在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卻成了個傻子。問出來的問題直是匪夷所思。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淬冰般的眸中蘊著流光:“你說我幫忙?你可見過有人這麼幫忙的?你說一個給我聽聽。”
傅珺想了一想,驀地一笑。
她真是問了個傻問題。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孟淵是否已經將所有問題皆已想清。
“這樣做,後果恐極嚴重,你不怕麼?”她復又問道,神色十分凝重。
孟淵不在意地撣了撣衣袖:“有何可怕?”他反問。
明明是笑著說的話,那悅耳的聲線中卻帶著幾分殺意,“我早說過。一切有我。你不用怕。”
傅珺怔了怔,心頭驀地竄上一股熱流,眼角邊竟有了淚意。
“可我卻是怕的。”她說道,清澈的眸子停上他的臉龐。“我怕你會後悔。此事絕非小事。萬一往後為我所累。你可能會恨我。”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眸中劃過些未名的情緒,然語聲卻格外堅定:“我不想如此。”
孟淵看了傅珺一會。忽然笑了起來。
這算不算好事?她怕他恨她,這就表明,他的態度她至少還是有一點點在意的。
莫名地,他覺出一絲淡淡的甜意,像小時候吮過的泡桐花蜜,不多,就那麼一點,卻能叫人甜到心裡去。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驀地大步向前,伸指又向她額上輕輕一彈。
“傻阿珺。”他的聲音又低又柔,像大提琴流動出的樂韻,讓她的心也跟著那韻律輕輕晃動起來。
“我心悅你。”他低語道,俯下了身子去看她的眼睛,冰眸之中,星光璀璨。
有風自窗外拂了進來,灩灩地,似攜了一縷花香。
傅珺長久地凝視著他。
或許是帶著歲月曆史的沉積,也或許是眼前這玄衫箭袖的男子,有著令人失神的俊美,於是,這簡簡單單的四字,便像是有了一種鐫刻的味道。
是鐫刻在時光裡不朽的詩句,是在天空與河流下輾轉不息的誓言,古老而又悠遠,自千年前的異時空穿越而來,響起在傅珺的耳畔。
她驀地便有了一種錯覺。
她與他像是站在時空的兩岸,她的身後是鋼筋水泥的高樓,是寬闊的柏油路與飛馳的汽車;而他的身後卻是小橋流水的舊時庭院,是黛瓦朱簷、柳絮輕煙。
她始終都是有些恍惚的,時常弄不清自己是誰,來自何處。然而此時此刻,卻有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深深地凝視著她,對她說:“我心悅你”。
不是隨意說出的四字,而是以婚姻、以承諾,對她道出了這樣的告白。
傅珺的心跳得很平穩。
只是,這平穩的心跳卻又極重,每一下都帶出沉沉迴音。
“我……”她說道,聲音有些發澀,根本接不下後面的話。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自慚形穢。
她做不到千金一諾。
她沒有這種千鈞在上、一諾擲出的勇氣。她太冷靜了,冷靜到了令她羞愧的地步。就在剛才,她還在一直權衡考量,思索著此事的可行度,計算著彼此得失,卻完全忽略了他的心意。
“我……”她再度張了張口,嗓子眼卻有些發乾。
如此深重的情意,那些隨意的話語又如何以對?
“我心悅你。”孟淵忽然又是一笑,看著她的眸中漾著溫柔的暖光,“被你累及,我甘之如飴。”他如是說道。
溫柔的語氣,語意卻是不容置疑。他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