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葉瑾回神,“我就隨口一說,海路迢迢的,怕是一年來往都不夠。”沈家長子,又是公認的武林盟主,哪有如此多的閒時間。
沈千楓笑笑:“一年便一年了,南洋而已,你想去,我自然陪著你。”
葉瑾眨眨眼睛,覺得此人昏庸起來,眉眼也是極為英挺的。
好看,且好看。
日月山莊的回信一如既往,說不知天辰砂是何物,也沒聽過這世間能有一門功夫,可制住金蠶線。不過卻又補充,江湖之大,奇事之多,也不能講話說滿。
楚淵在心裡嘆了口氣,將信函全部收了起來。
西南府的書信在剛開始時,依舊一個月來一封,到後頭卻慢慢減少,變成了兩個月一封,再拖一些,三個月也有。拆開之後,內容千篇一律,說哥哥一切都好,楚淵甚至覺得是段瑤一次寫好了一摞,然後每月抽出一封送來王城。
春去夏來秋雨密,下起來淅淅瀝瀝也極為惱人。在處理完政事後,楚淵撐著先前那把傘,一個人便裝出了宮。夜色深沉,街道上很是安靜,百姓都早早回家歇下,只有客棧門口的紅燈籠,與遠處歌坊傳來的隱約歌聲,給這微冷的長街添了些許煙火氣息。
拐角處的巷子裡,一對老夫妻剛剛支好小攤,正在準備吃食。楚淵駐足,問:“是老張家的餛飩嗎?”
“是啊公子。”老頭笑呵呵道,“我便是張泉,這王城裡最好吃的餛飩,都是從我這小攤上偷的師。”
“麻煩老人家替我煮一碗。”楚淵合了傘,坐在屋簷下往手心哈了些熱氣。
“公子先喝杯熱茶。”老婦人道,“是用糧食炒出來的,有麥香氣。”
“多謝老婆婆。”楚淵四下看看,道,“這麼冷的夜裡,生意好嗎?”
“不大好,可這麼多年下來,大家都習慣了。哪天若不出攤,夜晚趕路的人連個充飢的點心都吃不著,也不好。”老頭將一大碗蝦皮餛飩放在他面前,“公子慢用,不夠還有。”
“嗯。”楚淵笑笑,拿勺子喝了口湯。
很鮮。
“生病了,自然會沒胃口。”先前發燒,有人便是端了一大碗幹拌餛鈍進宮,“吃這個,王城裡最好的老張餛鈍。”
“三更半夜,吃餛飩?”楚淵問。
“晚上才該吃夜食,長肉。”段白月將他扶起來,“這家餛鈍脾氣大著呢,白天睡覺,晚上才出攤,就在雲夢街的拐角處。”
楚淵拿起筷子,勉強吃了一個。
段白月問:“如何?”
楚淵道:“沒味兒,還苦。”
段白月頓了頓,道:“因為你受了風寒。”
楚淵好笑,倒是聽話將一大碗餛飩都吃完,然後道:“就是沒味兒。”
“等這回病好了,帶你溜出去吃。”段白月道,“湯餛飩更好吃,又鮮又甜。”
楚淵靠回床頭:“好。”
只是雖說嘴裡答應,但後頭事務繁雜,兩人也沒誰惦記著非要吃這碗餛飩,一拖便拖到了現在。
昏暗的油燈下,老婆婆與老公公一個煮湯,一個切面,笑呵呵在聊家長裡短之事,又說要抽空歇幾天,去紫崖城看小孫子。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楚淵喝完最後一口湯,起身回了宮。
“皇上。”四喜公公正急得團團轉,見他回來,方才鬆了口氣。
還當皇上是去了……西南。
楚淵將披風解下,道:“可有誰來找朕?”
“沒有,安靜著吶。”四喜公公傳了熱水,“這黑天半夜的,皇上以後可莫要再一個人出宮了。”
楚淵道:“溫愛卿那頭可有回話?”
“有。”四喜公公道,“書信在御書房,皇上可要現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