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是話多!」白正乾打斷了妻子的話。
唐麗人省悟過來,有的話是不能講的。
於是她清咳了兩聲,「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飯!」
然而眾人已經聽出了父母的言外之意。
——白正乾提交工作報告的時候,會把顏娜倩的事兒也報上去。明年開春的時候會有統一人員調動安排,到時候顏娜倩有可能會被調離。
姑嫂幾個相互交換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高高興興捧碗吃飯。
梨梨捧著碗,卑微地說道:「媽,那明天……我能去上工嗎?」
唐麗人半天沒吭聲,就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慢慢嚼。
梨梨的眼淚就含在眼眶裡來回地滾。
眾人都沒敢吭聲。
「就去吧!」唐麗人說道。
梨梨一呆。
唐麗人板著臉說道:「就是一分鐘也不準離開我的視線!還有,不許跟顏娜倩來往!說話也不行!你要是再不聽,我就把你關屋裡去、連院子都不讓你出來!」
「我保證不理顏娜倩!」梨梨帶著哭腔說道。
白正乾,「也再別跟蔣宏志來往……他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
「我也保證不理蔣宏志!」梨梨忍不住哭了起來,「太好了我終於能出門了嗚嗚……」
眾人都笑了。
第二天,白正乾找蔣宏志談話。
周春妮亦步亦趨地跟著
蔣宏志的意思,就明天在村裡擺幾桌喜酒意思一下,後天他就走。然後又木著臉對周春妮說,「那邊兒環境不好,你別跟著去了……」
周春妮尖叫,「不!我要跟著你!」
蔣宏志,「隨便你,你只要記住,這一切全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該勸過你的,全都勸了。」
「你是我男人,你在哪兒我在哪兒!」周春妮固執地說道。
蔣宏志面上更顯厭煩,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二十塊錢,放在桌上,「叔,這二十塊錢……麻煩您讓村裡幫著明天置辦幾桌吧!」
周春妮一把抓過那二十塊錢,「我來辦!」
蔣宏志的臉色更難看,站起身對白正乾說道:「叔,那我先走了,這幾年來……感謝您的照顧。我知道,您一直都挺包容我的。」
白正乾也有些傷感。
——蔣宏志這人確實挺功利的,但他呆在如意村的這三年來,生產工作一直是很出色的。所以白正乾也很倚重他。現在蔣宏志走了,白正乾也頭痛,不知要提拔誰來當組長。
當下,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蔣宏志這才告職了。
周春妮也興奮地拿著那二十塊錢,跟在蔣宏志身後走了。只是,剛一離開白家,周春妮就問蔣宏志,「宏志,聽說你們城裡人結婚,都興三大件兒?腳踏車、手錶和收音機?」
蔣宏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春妮從他眼裡讀懂了「你也配?」的神色,覺得老大沒有意思的。可一看到緊攥在手裡的二十塊錢,她又高興了,跑到田間,找到正在上工的白梨梨。
「喂,你看!蔣宏志給我的!」周春妮顯擺那二十塊錢,拿在手裡飄來盪去的,「他說啊,明天我們就在村裡辦喜酒,就用這錢來辦酒!」
白梨梨戴著垂了面紗的斗笠,周春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到她說——
「二十塊錢?你會算帳嗎?你知道豬肉多少錢一斤嗎?你知道要請多少人吃飯嗎?要辦幾桌啊?一桌几個菜?配啥酒啊?你家有那麼多的大米嗎?就不說別的,那麼多的桌椅碗筷瓢盆你上哪兒弄?誰幫工?誰起灶?誰掌勺?酒席擺在哪兒?你要請哪些人……」
周春妮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