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嫂子叫住了桃杏姐妹,「杏子啊,昨天你媽幫周春妮忙了一整天的婚宴,周春妮給了你媽辛苦費沒?」
「不知道!」杏杏答道。
媳婦子們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
「嗐,你居然還指望周春妮懂什麼人情世故!」
「我告訴你,周春妮她沒給錢!一分錢都沒給!昨晚上我也在幫忙啊,別說工錢了,我們十幾個人累了一整天,周春妮連聲謝謝都沒有!」
「那你還去?」
「我沖她去的嗎?我是看在正乾嬸子的份上!衝著正乾嬸子我才去的,要不然啊,周春妮請我我也不想去!」
「那正乾嬸子也太好心了吧!」
「正乾大叔人也好啊!要不他倆怎麼成了一家呢!」
「我覺得吧,人太好了也不行,周春妮就不是個東西!小妮還那麼小,她就放心把小妮扔下不管,正乾大叔兩口子為啥要幫這樣的白眼狼啊!」
「哎呀你還真以為正乾叔瞎好心,平白無故的對周春妮好?人家是看在春生的份上!」
「就是!你們年輕,嫁過來沒幾年,不知道以前的事兒……以前桃子小的時候,人傻傻的,好幾次遇險,都是春生豁了命出去,才救回了桃子的!」
「對,我記得有一次南生帶著桃桃去騎牛,結果牛受了驚,把桃桃掀翻了!是春生把桃桃推到一邊兒去,桃桃沒事兒,春生的腳卻被牛蹄給踩斷了……跛了大半年才慢慢養好的!」
聽了眾人的話,桃桃有點兒愣。
她仔細地搜颳了一下記憶,倒是想起來小時候確實有一次,二哥帶著她去騎牛,好像是遇上了牛發瘋,然後有個小哥哥抱著她拼命的逃、拼命的躲……
但她感知力不行,完全不記得小哥哥是誰。
只能說,在她的記憶中,總是時不時地會冒出幫過她的小哥哥,但她無法確定是不是春生。
被媳婦子們的這番話扯入怔忡的,不僅僅只有桃桃……
還有周春妮。
她馬上就要跟著蔣宏志離開村子了……她做夢都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貧窮的、讓她屈辱地背負了十九年「地主家的小崽子」稱號的小山村。
可真要離開了,她又十分茫然,心裡有著不確定的心慌意亂。
她要帶走的東西並不多,略收拾一下也就差不多了。可心裡那些不上不下的不踏實感讓她感到很難受,就準備出門去找唐麗人,沒想到在路過洗衣壩的時候,聽到村裡的媳婦子們正在議論她。
周春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昨天唐麗人為她操持了那樣一場婚宴,她是應該要給工錢的?
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母親的教導,她是真的……什麼也不懂。
周春妮默默離開了。
她在稻田那兒找到了唐麗人,「嬸,昨天你幫我辦了那場婚宴,我是不是應該要給你工錢?」
唐麗人愣住。
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周春妮,笑道:「怎麼,開竅了?」
周春妮明白了,她確實應該要付給唐麗人工錢,就是不知道要付多少才好。
她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開啟,露出珍藏在裡頭的幾張鈔紙,連著帕子一塊兒捧到唐麗人跟前,「嬸,我也不知道要給你多少錢才對,你自個兒拿吧!」
唐麗人,「用不著!」
「要的。」
唐麗人,「真用不著,別說你們兄妹仨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衝著你哥以前救了桃桃好幾次,這個人情啊,我們本來也要還的!再加上你哥走的時候,還把你和小妮託付給我們……啊對了,你準備怎麼安頓小妮?」
周春妮攥緊了手帕,搖搖頭,「我、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