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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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更鬧心,院裡的崗哨時不時的高喊口令,嘩啦嘩啦的拉動槍機,做上膛動作。每嘩啦一下,就像拿幹部們的神經當琴絃撥拉,當時就把屋裡的幹部嚇得一哆嗦,然後值班排長跟火箭似的飛出去,有時候連衣服都不穿。到外面一問,當場能氣個半死,全是貓、狗、耗子、黃鼠狼子之類的搗亂。

高遠被折騰了幾次,後來乾脆不怎麼睡覺了,弄幾張武打、槍戰類的影碟,一個人在屋裡成宿隔夜的“拳打腳踢”、“呼哎哈嗨”。每聽到外面嘩啦的動靜,就一個蹦高竄出去,問不兩句就是一頓臭罵,罵過幾回,終於讓快要沸騰的院子恢復了平靜,像個夜晚的樣子。

平靜沒堅持多久,一聲長嘶把全連睡著的,沒睡著的人都驚得猛一激凌。睡著的人覺得做了噩夢,還是那種妖魔鬼怪淒厲索命的噩夢;沒睡著的人覺得悽慘無比,像聽到受傷的老狼臨死前發出的絕望哀唣。

高遠正在電視前聚精會神,他看的是部美國大片,片名沒太注意,講述二戰諾曼底登陸的。殘酷的戰爭場面,並沒有讓他覺得吹噓得神乎其神的大片有多神。他是戰術型的指揮員,喜歡看雙方的排兵佈陣,結果片子並沒有給他介紹這個,而是反覆的渲染暴力和血腥。看了半天,高遠很疲倦,戰爭就是暴力和血腥,這點勿容置疑,影片連真實的十分之一都表現不出來。只有一點讓高遠產生了短暫的共鳴,大戰前短暫的寂靜,那是個複雜的時間,參戰的官兵,不管是預先得到命令,預知突然性進攻的盟軍一方,還是被動防禦不知兇險即將到來的德軍一方,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空氣中瀰漫的全是殺氣。恐懼、焦躁、無所適從,所有人都把他們內心的複雜刻在臉上,時間成為凝固、短暫和漫長的混合,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那一刻被證明得完美無缺。

聽慣了好幾天夜晚的“嘩啦”,猛然被帶到大戰前夜般的寂靜,高遠很不適應,心情煩躁得像一頭小豬被扔到滾熱的火爐裡連燒帶烤。突然電視裡傳來轟炸機的嗡嗡,德軍陣地上防空防空警報四起,像野狼的最後嚎叫。高遠還沒反應過來,院子裡那聲可以跟任何警報相媲美,比任何尖叫都悽愴的哭嚎把他迅速從寂靜引到繁囂。

“媽的,怎麼了?開打了?”高遠像躍身而起突入敵陣計程車兵,動作迅猛,奔著聲源而去,連隊後院一棵老榆樹下已經圍著幾圈人。

高遠分開眾人,開啟手電,一人在榆樹下半蹲半坐掩面而泣,痛苦萬狀,悽悽慘慘。執手相看淚眼,竟是菜班的胡宗禮。

指導員把圍勸的人們攆回宿舍,樹下除了高遠、兩個排長和帶崗的二班長徐學義,只剩抽泣的胡宗禮。

“胡宗禮,哭什麼?還有個軍人的樣子嗎?家裡來信了?……”

胡宗禮不預理睬,繼續抽泣,聲音減弱,痛苦程度絲毫不見減少,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指導員,他家沒來信。我問了,他只說憋屈、難受,如果不哭出來,說是能被憋死。”

二班長代言,說的不算清楚,不知道胡宗禮為何憋屈,而且憋屈也用不著哭,更用不著嚎,弄出那麼大動靜,比空襲警報還��恕�

“得了,別哭了,有什麼話跟我說。”高遠一揮手,兩個排長也回屋了,榆樹下除了幾片枯樹葉,人已經減少到四個,達到可以傾情相訴的基本人數。(一般兩人最佳,心裡話容易往外掏。超過五人差不多就成侃大山了,除非審訓,沒誰願意實話實說。)

“我……我……我憋屈啊,心……心……堵得荒……”

“我知道你憋屈心堵,說說為什麼堵?”

“憑……憑什麼……站崗,不……不給我發子彈?……”

“子彈?沒給你發子彈?”高遠一把抓過胡宗禮緊摟在胸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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