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子的話,道士與那婦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婦人臉色一變,忙張口呵斥: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快滾屋裡去!” “娘!” 黑胖娃子面露不忿。 “這倆個喪門星在咱家白吃白喝,今天還帶壞人來咱家,前幾天孫婆子給二兩銀子,你就該將她們賣了!” 此話一出。 道士臉色陡然變冷。 那婦人黝黑的麵皮刷的白了,強行辯解: “道長,別聽孩子家胡說八道,我可從打算過賣了倆丫頭。” 她本以為這牛鼻子會狠狠抽她幾耳光。 誰料,道人只是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寶劍歸鞘,轉身扯住倆丫頭,頭也不回的便走。 “哎喲,道長這是做什麼?快放下那倆丫頭,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 婦人一骨碌兒爬起來,扯著嗓子焦急道。 可道士哪兒會理會她,眨眼便邁出了院子。 等那婦人急匆匆跑出房門,冷巷內空空蕩蕩,竟不見了那死牛鼻子的蹤跡。 “娘哎!” 婦人嚇得一哆嗦,揉了揉眼睛。 “難道是見了鬼哩?!” 猶豫了片刻。 一咬牙,恨聲道:“不管這牛鼻子是人是鬼,打了老孃就想跑,可沒這麼容易,還有那倆死丫頭也被牛鼻子拐走咧,報官,老孃要去報官…!” ……………… 片刻後。 衙門正堂。 “純陽子道長可算回來了,老夫已經命人將那處宅院收拾妥當,只等道長你入住了!” 太守快步迎出,老臉堆笑的拱手說道。 “多謝。” 對面的道人也笑著回了個禮。 “咦?” 太守目光一轉,瞧見了道人身側的倆個小人。 “這是?!” 他遲疑了幾息,心下念頭百轉,一時間,無數狗血的故事在腦海浮現。 不過…道人一句話,就將其拉回了現實。 “這倆丫頭無父無母,貧道瞧她們可憐便帶了回來!” 太守呵呵一笑。 “道長真是慈悲心腸,這倆丫頭能遇見了道長,也是她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吶!” 道士揉了揉丫頭的小腦袋,語氣古井無波地說道。 “貧道所做,只求無愧於心罷了。” 這倆丫頭若是任由不管,最好的下場便是被賣去勾欄瓦舍之地,是以他只能從泥瓦巷將倆丫頭帶了回來,先留在身邊! 只是…… 雍安城裡的可憐之人多不勝數,道士能做到,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善舉罷了。 “純陽子道長的心情,老夫也深有體會。” 太守面色愁緒,撫須說道。 “齊州遭了洪澇,幾十萬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天威又豈是人力所能抗衡,不瞞道長說,能維持住如今雍安城的繁華,老夫已經耗費了全部心血。” “可十餘萬人口的大城,誰又能顧得了全城的百姓?洪澇時幸而此城地勢頗高,只淹了不少良田。” “可其餘地方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那河陽郡靠近黎水,整個城池被淹了大半,城中百姓淹死的,失蹤的,不可計數。” “這雍安城雖受災不重,然城中奸商趁機哄抬物價,導致物價飛漲,百姓無米下鍋,老夫連夜組織人手,將那些奸商盡數捉了,“勸”說了一番,才算維持住了物價。” “可沒過多久,治下的燕嶺鎮又生了瘟疫,老夫又緊急派遣陳都尉封鎖了燕嶺鎮,不使瘟疫擴散,哎,這太守的位子瞧起來光鮮亮麗,可背地裡的苦楚,又有誰明白吶!” 太守幽幽嘆了一口氣,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瞧向道人。 “老夫話多了,道長莫要見笑!” 道士笑著擺擺手。 “太守大人為了一城百姓殫精竭慮,殊為不易,貧道也很是佩服!” “道長謬讚了!” 太守嘴上雖如此說,可裂開的嘴,與笑得好似菊花的老臉,暴露了他真實的心情。 此時,外面最後一縷夕陽也消失在了天際,深沉的夜幕隨之席捲整個城池。 “哈…!” 一旁的小女娃打了一個大大哈欠,她吃飽了飯,似乎有些困了。 太守知趣的說道。 “時候也不早了,道長想必也累了,老夫這就派人領道長前去庭院歇息!” 說罷,便招呼了個衙役進來,吩咐其給道人帶路。 “呵呵,道長若還有什麼需求,儘管吩咐下去便是!” 太守又笑呵呵說道。 “多謝大人,貧道告辭了!” 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