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碧蛇郎君笑吟吟呲開了獠牙,一口便扯下了截白淨的臂膀,嚼吧幾下,面露讚許之色。 “嘖嘖,入口細滑軟嫩,果真是好肉……!” 胡老爺子捏著條大腿,慢條斯理的咀嚼著,聞聽此話,笑著說道:“這些兒稚童皆是老夫花費了大價錢,從那俗世間的柺子手中所買。” “之後又特意命廚子餵食了秘藥,排盡汙穢,如此幾日後,方可洗淨了下鍋蒸煮,不須加上任何佐料,卻最為原汁原味,一口咬下去,便是唇齒留香吶。” “哦,原來竟還有如此門道。”那人頭蛇身的妖怪有些兒詫異,可嘴上速度卻不慢,說話間又將身前那稚童的頭顱吞入腹中。 “嘿嘿,這稚子的皮肉雖然細嫩,可終究少了些兒。”高臺下首處,那白髮老嫗舔食著半截手掌,咧嘴一笑,露出那滿口參差的黃牙。 “不錯,夜叉老母倒與人家想到了一處。” 青衣華服的壁虎精將嘴角耷拉的腸子往嘴裡塞了塞,膩聲插了句。 “呵呵,此乃是開胃菜,待會自還有好菜奉上。” 胡老爺子接過旁邊管家遞來的手帕,擦了下油膩膩、血淋淋的雙手,笑容可掬的道。 “老太公敞亮!” 那幾個妖魔齊聲大笑,席間的妖怪們也跟著連連稱讚,當真好一副賓主盡歡的模樣兒。 至於靠後些兒的江塵二人,此刻卻是臉色難看無比,衣袖下的拳頭死死攥著,恨不能斬盡群妖。 “唉……。” 道士低低嘆了口氣,那遊俠兒還未有蹤跡,若是此刻與妖魔們動手,前面的忍耐可就功虧一簣了。 那老胡妖手段玄奇,絕對有妖王的修為,堂上的大半妖怪雖然容易對付,可上首那幾位妖怪卻瞧不出深淺。 一旦動手,必然落入群妖圍攻之中,屆時救人恐怕是別想了,說不得就要帶著阮青跑路了。 想及此處,也只得按捺住心頭的殺機,尋思著如何能將話題引到新娘子身上。 堂上妖魔雖瞧來名為賀喜,實則不過貪戀美酒好肉罷了,又有哪個會是奔著瞧新娘子來的…… 冷不丁的,那白髮老嫗恍若九幽惡鬼的聲音鑽入耳竅。 “小妖為何不吃稚子之肉?!” 江塵眉頭一挑,卻見白髮老嫗正用慘綠的瞳子死死盯著他,雞皮似的老臉掛著瘮人的笑意。 “難道你並非妖怪,乃是活人假扮的不成?” 此話一出,場上的咀嚼聲,吞嚥聲,嗚咽聲,聒噪聲,登時一併止住。 一時間妖魔們猛地抬起頭,一雙雙嗜血殘暴的目光齊齊瞧向了江塵二人。 阮青的身子一顫,臉色亦肉眼可見的沒了血色。 江塵卻咧嘴一笑,似壓根沒將這些吃人的目光放在眼中,瞥了眼那白髮老嫗,面露譏諷道:“老虞婆當真鬼話連篇,你此話的意思,莫非是說主人家眼瞎,卻放進了活人來此麼?!” “嘿嘿嘿…!” 那白髮老嫗笑得愈發陰森可怖,嘶啞著嗓音道:“你既不是活人,怎地不吃人肉?” 這句盤問讓江塵不知如何反駁,滿堂妖魔也非傻子,若是一個不好,恐怕就會露了馬腳兒。 他眉頭微蹙,正自思索間,不料這當頭,卻忽聞一道尖聲尖氣地聲音插入場中。 “老母這話兒人家可不喜聽哩。” 江塵愕然抬頭,但見那華服的玉面龍君對其拋了個媚眼兒,笑嘻嘻道:“這位小郎君並非尋常妖怪,乃是白骨精,即是白骨,又怎會愛吃人肉哩?興許小郎君慣愛吃些兒山石竹木也是平常咧!” 此話還算有理,不少妖魔紛紛點頭。 “不錯,俺隔壁就住著個花妖,平日以月華晨露為食,卻是不吃葷腥的!”卻是熊老大扯起嗓子呼喊,它手中還抓著一截臂膀,啃咬的筋膜外翻,滴滴血水順著指縫滑落。 “對,本大王表舅的哥哥的姑丈的小姨子就是草菇精,亦不曾見她吃過肉食!”又一個唇上探出兩根獠牙,身上裹著獸皮的漢子附和道。 這一下,更是讓白髮老嫗的言論沒了立足之地。 江塵瞥向那老嫗,冷笑道:“不巧,鄙人雖不喜吃人肉,可慣愛捉些兒孤魂野鬼做那裹腹之物,老虞婆怕是因著此般,才處處尋我二妖的晦氣吧。” 嚯,妖魔們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夜叉老母一直與那書生模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