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卻顯得惱火,不過怒焰並不是衝著裡德爾,而是衝著他自己。
“對你來說很正常,發|情|期、貓科動物。你眼中的人性就是獸|性。”他咧咧嘴,困獸般在原地打轉,“我知道我變成了怎樣的怪物,裡德爾,這正是符合你審美的地方,不對嗎?你看到我去驗證過了,對女人真的完全不行,但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居然希望小天狼星能告訴我怎麼解決問題,他一直很會對付女人。我寫了信。他察覺到了一點異常的訊號,他變得非常憤怒,好像隨時可能衝出來……”
男孩在紛亂的敘述中倒退,摔進沙發,把臉埋進了雙手中,終於陷入最黑暗的記憶,裡德爾嗅到了鮮血與罌粟的味道。
“你教父的死,”他深呼吸,為空氣中的罪惡感陶醉,“讓你覺得是自己的責任,而鄧布利多也脫不了干係。”
“不是的,鄧布利多對任何人都滿懷善意,不可能會做出錯誤引導。”波特否認了這個質疑,但聲音顫抖,“我當時一定氣昏了頭了,才會連他都責怪進去。我說了很多……非常無恥的話。我說是他把小天狼星鎖在格里莫廣場十二號這個小天狼星最痛恨的地方才會發生……我說他一直都在從我身上尋找她妹妹和格林德沃的影子,用他的過去來刺痛他,用滿身的刺來阻止自己向他繼續揭發自己是個怪物,徹底是個怪物,已經開始產生幻覺,癲狂地自以為他看著我的眼神和我看著他的眼神是相同的。現在我可以清醒地看到發瘋的是我自己,可當時我竟然有種鄧布利多是愛著我的——哪怕只有一點——這種錯覺。在那種錯覺裡我往怪物更深層次地進化了,詭異地覺得自己的靈魂和他是共振的……”
“閉眼的美杜莎就是這樣完成的。”
裡德爾突然地說,漆黑眼睛裡劃過猩紅光芒,“也許當時你完全沒有多餘心思去聽別人的評價,所以你不知道的確就像你說的,那幅畫被很多人認為只有在畫家與繆斯精神結合時才會出現那麼微妙的協調,如同達芬奇與蒙娜麗莎的融合。”
波特沒有反應過來。他仍處在扣動扳機子彈出膛的拋物線上,忽然被打斷。
“你在說什……”
“我們總想尋找一種終極的東西,”裡德爾雙手撐在沙發扶手上,把男孩圈在自己兩臂間,“以前是終極的寫實,但哪個該死的科學家發明了相機之後這條路就被確認為歪路,照片可以更輕易地寫實,畫家存在的意義被嚴重質疑,如今再也不是那個崇尚把花朵畫得連蝴蝶都會飛上去的時代了,審美觀和價值觀都被推翻重建,那麼繪畫的意義和終極到底在哪裡,我們該怎麼做,該走到哪裡,你想過嗎,我親愛的管家?”
他們相顧無言。
時代已經改變,曾把那個學院派學校當作家園的他們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這個悲涼又沸騰的現實,他們曾親眼見到耗時數年的優秀古典作品在畫廊裡蒙塵而粗製濫造的標新立異佔據沙龍牆壁,當最後一位寫實大師也從高塔上墜落,句點終於停止掙扎,降落在即將合上的手抄本的末尾。
“我想不出答案,古老的東西很美,新生兒也很美,雖然有些吵鬧的孩子就像小魔鬼。”波特坦誠地說,“我只知道去竭力描繪你喜愛的、讓你感激的美妙東西時是非常幸福的。”
“那麼你的終極是感受和付出愛,而想象一下,這種愛如果可以凝聚在畫布上引發共振,就會像是可以千年不朽的告白和傳遞,是耶穌迎娶耶路撒冷一樣盛大的婚禮和影響力。”裡德爾捧起男孩的臉頰,“如果我告訴你這就是鄧布利多追求的終極,是你幫助他達到了,你相信嗎?”
“並不是我。”
裡德爾幾乎要嘆氣了。對歷史而言,裡德爾想,與他對立的那位大師最美的一幅畫是死後才被展出拍賣的。在那張畫之前不會有人想象得出,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