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守城的目光,集中在了紀沅的頭髮上,那是標誌性的金色長髮。
此刻被梳成高馬尾,就那麼垂在腦後。
難道……是陛下!
當這個想法出現,一股血氣夾雜著涼意,從尚守城的腳底竄上頭頂,瞳孔驟縮,整個人陷入了呆滯狀態。
那寸步不離身的斬首長刀,啪嗒一聲,落在了車廂內。
他呼吸急促,死死盯著紀沅。真的是陛下,失蹤了一個月的陛下。
宋思,崔晨,與自己都在苦苦找尋的陛下。
此刻就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尚守城喉嚨湧動,聲音顫抖,“陛…陛下?”
紀沅神色複雜,瞥了徐病一眼,見這賊人無所表態,才敢與尚守城相認。
此刻她頭皮發麻,不是不想相認,而是不想這般狼狽的相認。
並且她知道,徐病既然敢放尚守城上車,那麼他就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情況,反倒是紀沅自己,不太願意相認。
她現在好似被投進火爐中,尷尬,燥惱雜糅,最後化為一聲輕嘆。
“尚愛卿,是朕。”紀沅回道。
尚守城老淚縱橫,單膝跪地,“是老臣無能,陛下受困徐賊有月餘,老臣卻什麼都做不了。”
“老臣恨啊!”
紀沅也被感染,眼眶微紅,透著深深的無奈,“你又何錯之有呢,是徐賊狡詐,你一片赤心,朕已經看見,起來罷。”
她伸手想去扶,才發現手還被捆著。
一旁的徐病面色怪異。
“咳咳。”
“差不多就得了啊,一口一個徐賊,我可還在旁邊的啊。”
徐病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那君臣二人,瞬間嘎然而止。
那歷經千辛萬苦,君臣終於相見的感人場景,就如此被破壞了去。
當潮水褪去,更深層次的尷尬,便浮現了出來。
沒有什麼,比三人這樣的身份立場,同坐一個馬車,更讓人尷尬的了。
徐病無所謂,紀沅的尷尬,是他的好幾倍,腳趾頭都不自覺蜷縮了起來。
尷得頭皮好像有螞蟻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