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最怕二哥,知道大哥是好好先生,容易說話,二哥卻嫉惡如仇,鐵面無私,生怕他跟五嫂為難,一直在提心吊膽,卻不知俞蓮舟早已知道此事,也早已原宥了殷素素。他見二哥點頭,心中大喜,忙道:“是啊,旁人問起來,五哥只須說那些人不是你殺的。你又不是撤謊,本來不是你殺的啊。”
宋遠橋橫了他一眼,道:“一味抵賴,五弟心中何安?咱們身負俠名,心中何安?”殷梨亭急道:“那怎生是好?”
宋遠橋道:“依我之見,待師父壽誕過後,咱們先去找回五弟的孩兒,然後是黃鶴樓頭英雄大會,交代了金毛獅王謝遜這回事後,咱們師兄弟六人,再加上五弟妹,七人同下江南。三年之內,咱們每人要各作十件大善舉。”
六人這便商定,張翠山一直為了此事煩惱,聽大哥如此安排,心下大喜,道:“我跟她說去。”將宋遠橋的話去跟妻子說了,又說眾兄弟一等祝了師父的大壽,便同下山去尋訪無忌。
殷梨亭知曉此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張翠山的事情,他與貝錦儀之間的事情不值一提,便想等得師父大壽之後再與師兄弟們相商,與師父稟明。
☆、第三十七章
過了數日,已是四月初八。張三丰心想明日是自己的百歲大壽,徒兒們必有一番熱鬧,雖然俞岱巖殘廢,張翠山失蹤,未免美中不足,但一生能享百歲遇齡,也算難得,同時閉關參究的一門“太極功”也已深明精奧,從此武當一派定可在武林中大放異彩,當不輸於天竺達摩東傳的少林派武功。這天清晨。他便開關出來。
一聲清嘯,衣袖略振,兩扇板門便呀的一聲開了。張三丰第一眼見到的不是別人,竟是十年來思念不已的張翠山。
他一搓眼睛,還道是看錯了。張翠山已撲在他懷裡,聲音嗚咽,連叫:“師父!”心情激盪之下竟忘了跪拜。宋遠橋等五人齊聲歡叫:“師父大喜,五弟回來了!”
張三丰活了一百歲,修煉了八十幾年,胸懷空明,早已不縈萬物,但和這七個弟子情若父子,陡然間見到張翠山,忍不住緊緊摟著他,歡喜得流下淚來。
眾兄弟服侍師父梳洗漱沐,換過衣巾。張翠山不敢便稟告煩惱之事,只說些冰火島的奇情異物。張三丰聽他說已經娶妻,更是歡喜,道:“你媳婦呢?快叫她來見我。”
張翠山雙膝跪地,說道:“師父,弟子大膽,娶妻之時,沒能稟明你老人家。”張三丰捋須笑道:“你在冰火島上十年不能回來,難道便等上十年,待稟明瞭我再娶麼?笑話,笑話!快起來,不用告罪,張三丰哪有這等迂腐不通的弟子?”張翠山長跪不起,道:“可是弟子的媳婦來歷不正,她……她是天鷹教殷教主的女兒。”
張三丰仍是捋須一笑,說道:“那有甚麼干係?只要媳婦兒人品不錯,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們山上,難道不能潛移默化於她麼?天鷹教又怎樣了?翠山,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萬別自居名門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這正邪兩字,原本難分。正派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張翠山大喜,想不到自己擔了十年的心事,師父只輕輕兩句話便揭了過去,當下滿臉笑容,站起身來。
當日下午,六個師兄弟分別督率人工道人、眾道童在紫霄宮四處打掃佈置,廳堂上都貼了張翠山所書的壽聯,前前後後,一片喜氣。
次日清晨,宋遠橋等換上了新縫的布袍,正要去攜扶俞岱巖,七人同向師父拜壽,一名道童進來,呈上一張名帖。宋遠橋接了過來。
張松溪眼快,見帖上寫道:“崑崙後學何太沖率門下弟子恭祝張真人壽比南山。”驚道:“崑崙掌門人親自給師父拜壽來啦。他幾時到中原來的?”
莫聲谷問道:“何夫人有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