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榮登大寶,水汲毫無疑問是能沾上大光的。
眼看著方儉不中用,王子騰就要接過內閣的大權——這位到底是他愛妾的親舅舅,峰迴路轉,內閣位置沒有絲毫調整,反而水花霖封王,幾乎是要昭告天下儲位所在。
更讓人意外的還是皇孫師傅的選擇。
誰都知道一干年輕大臣裡頭,皇帝寵信林沫。但究竟寵愛到了什麼地步?大家夥兒可算是知道了。得多想重用他,才會放著翰林院那些大儒不用,任命林沫這個嘴上無毛、辦事衝動的小鬼?
“王爺怎麼看?”呂王妃又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多操勞,不過事關兒子前程,她也不得不問一聲。饒是水浮這樣矜持冷靜的,自打花霖封了王之後也沒能放下唇角,未成年而封王,花霖獨此一家,不過倒也對王妃道:“尚不知父皇心思,不過,咱們不要妄自揣度才好。”
呂王妃自然是省的:“陛下的心思那是我們小輩能猜的?我不過是問問,花霖跟著靖遠侯讀書,可是有什麼深意?”畢竟現在受寵也沒什麼大用,將來兒子的前程,還是得看他的本事和學問。小孩兒如今瞧著聰慧,日後的造化卻是要看師傅的。水浮安慰她道:“本朝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多少人求還求不得呢。他的文章你沒讀過,也該聽人議論過。”
何況,他其實是心裡有數,父皇把林沫推到了這麼一個風口浪尖上來,其實是為了叫他暫避此次糧稅改革的風頭,也是給他點事情做,別再一個勁地盯著賬本子找他親近臣子的茬了。
呂王妃仍是憂心忡忡:“他的性子呢?”
水浮笑道:“唯有這個,不必擔心。”
林沫在朝廷上的態度那的確是堅硬如鐵的,縱然人人都說過剛易折,他卻沒有任何改變,時時刻刻地挺著腰,昂著頭。只是這之後呢?下了朝以後,卻沒人會否認林沫是個溫和有禮又知情知趣的年輕人。他甚至不必多說,憑藉那張叫人如沐春風的臉,就叫花霖乖巧地聽話。
何況,作為先生,他也沒什麼可挑剔的,溫柔又細緻,並不欺花霖是小孩兒,去上書房上課時極有耐心,又教著花霖舉一反三,引古說今,本就是他的強項,至於刨解時政——這個學生才多大,遠不必擔心這個。
反正水浮自己考校著,是覺得長子進步極大的。
只是這並不意味著在上書房裡看到兒子牽著林沫的衣裳,一步一步緊緊黏著的時候能夠心無芥蒂。
養了這小崽子這麼些年,誰才是他爹呢?
偏偏水花霖一門心思地黏著林沫,做先生的待他卻與其他學生沒什麼不同。韓王有一子,名叫瑞文,乃是當年承乾殿大宴喝醉了酒,誤把宮裡當自己府上,看著一個宮人挺像自己侍妾給用了方得的。皇后倒也仁厚,沒因此責備韓王,反倒把小宮女拾掇拾掇,親自去勸說了,一頂軟嬌給抬進了韓王府,只是當年就趁著選秀,又給韓王指了兩個側妃。那小宮女到了韓王府,誰能給她好臉色看?戰戰兢兢地生下兒子就去了。韓王本就不喜歡這個差點給他帶來大災難的孩子,不過給口飯吃,樣的話就行。事關皇家聲譽,做爺爺奶奶的也不大理這孫子,大家都有的賞自然短不了他的,額外賞給小孫子東西的時候,就往往忘了這個孩子。
林沫卻對這孩子一視同仁,他基礎委實差得很,永遠跟不上兄弟們的進度,林沫也不惱,把小孩兒抱腿上,從三字經開始重新一字一句教起,手把手地扶著筆教他寫字,沒幾天那隻寫得一手歪瓜裂棗的小王爺,交出的作業就摹得像模像樣了。到皇祖父生日的時候,他這半大孩子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能送,倒是自己親自寫了一幅百壽圖,字當然是比不過名家大手的,就是跟他的堂兄弟們比起來也缺了幾分火候,然而字跡輕盈,透著股靈氣。
林沫稟告皇帝,說瑞文在書畫一事上頗有天賦,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