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太久,所以不知不覺留下了痕跡吧。
那樣的她,不哭比哭還難看。起碼,哭了的話,她沒有這麼憋著。這笨蛋就像是飛蛾——明明知道火很危險,卻又每每飛蛾撲火。
誰又知道,飛蛾是在期盼光明?
當生活充滿了黑暗,撲向危險的光明,也是唯一出路吧。
她叫耀熹,耀眼的光明,是應該陽光的。
他想守護那光明。
什麼都不要緊。只要她快樂,他一定竭盡全力滿足她。
那彎彎的弧度,一輩子,就夠了。
都夠了。
☆、被陽光照耀的蘭花(6)
她迷失了。
成為了縹家巫女第二把交椅的耀熹,在王一派和縹家中痛苦地掙扎著。看到耀熹眼中的不情願和拒絕,靜蘭放開了耀熹,轉過臉離開。
他明白了。
拼命也想甩開他,什麼特殊的事情都不讓他碰,只把他隨時隨地留在身邊,卻不讓他再靠近一步——笨蛋彩耀熹擺明了是不想讓靜蘭沾這一趟渾水。
真真是個大笨蛋。
不要緊,兩個笨蛋正好湊一對,不是嗎?
聽著覮瑟悠遠有味的話,靜蘭突然想看看多年以後的耀熹是否也會跟覮瑟同一個模樣。他不想放手了。就算以後分道揚鑣也好,他想要幫她找回自己的道路。
迷失了,就把路找回來。把路找回來,把自己找回來,然後連帶著自己的心願,一步步的實現下去。
他不想看到她快樂不起來的樣子。未到眼底的笑意,比哭更難看。
再次讓靜蘭有拉著耀熹回貴陽的衝動,是在兩天以後——幾十個來勢洶洶的暗殺傀儡,讓耀熹無意中得知了殘酷的事實。
“靜蘭,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溫婉的聲音傳進靜蘭的耳朵裡,靜蘭卻忍不住皺起眉頭。究竟那道嬌小的身影承受了多少悲哀和壓力?那個只到靜蘭肩膀的她,細小的肩頭上揹負了多大的責任?在縹家這種地方,被那麼多東西壓著,她怎麼快樂得起來?
“你會的吧,保護她。”
將所有重擔都扛到自己身上的耀熹,連嘆息也分外小聲,生怕被人聽到一樣。 靜蘭看著緩緩走出房間的耀熹,眼裡透出擔心和心疼的神色。
但是,堅韌得可怕的耀熹還是美麗地在他們的故事中加入了一筆濃彩。
她做到了。
她用著她自己的力量,將縹家的通道一一開啟,甚至不惜累得暈倒,但終究還是成功了。
完成了任務,又是時候分離。
坐在廊下和耀熹最後一次共飲,靜蘭看著身旁的耀熹。美麗的側臉依舊猶如半年前在紅府的樣子,卻添了幾分憔悴。
有時候,靜蘭會想那幾分憔悴是為什麼而產生。他不希望是自己,卻又突然想到如果令她不快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一定會吃醋。
她身上的縹家巫女服,靜蘭無論看了多少次依然覺得礙眼。他還是習慣那個穿著普通棉裙、髮髻隨便簪著、總是帶著微笑的女孩。他喜歡那個女孩。但就算那個女孩換了縹家巫女服,他還是喜歡她。到最後,他自己都開始不知道女孩究竟適合普通棉裙還是巫女服了。
月光的照耀下,耀熹始終對著明月,沒有給靜蘭一個回眸。
那憔悴、卻依舊堅定的目光,沒有看過靜蘭一眼。
是啊。無論是棉裙還是巫女服,都已經不是靜蘭可以觸碰的範圍。
他們之間,只剩下看著同一片天空的緣分了。
在通道關閉的最後一刻,靜蘭彷佛看到了耀熹的愁容。不要哭,也不要難過,
要找回道路,聽見了沒有?
他忍痛割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