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車內兩人都跟著躍下車來,咬舌那人滿口鮮血,舌頭劇痛,心中懊惱擔心舌筋咬斷,以後會說不清話,惱怒地跨到安語然身前,揮手就向她臉上抽去。車下三人中,站在安語然對面那人低喝道:“住手。”
誰知咬舌之人聽而不聞,並不住手。
安語然側頭試圖避開,卻不料那巴掌根本沒有抽下來,她抬眼一看,一人站在她身前,抬手扣住了咬舌那人的手腕,正是剛才低聲喝止他的那人。他將咬舌之人用力推遠,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左側一人開了口,他嗓音暗啞,說不出的難聽,好像公鴨叫喚一般:“廢物!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動手了?”
咬舌之人一付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擦了擦下巴上的血,退到一邊。
這時左側公鴨嗓子又道:“蕭姑娘不要急,逃是逃不掉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要你的命,就乖乖地跟我們走吧。”
安語然心中一動,既然稱呼她蕭姑娘,想來不是衝著她的公主身份來的,但她以蕭姑娘的身份,僅僅是開辦書院,怎能得罪到人呢?
剛才低喝那人似乎是幾人之首,他領頭沿著一條小路而行,公鴨嗓子緊隨其後,右側稍胖那人推了一把安語然的後背:“走吧。”
她沉默不語,跟在公鴨嗓子後面,走了約盞茶時分,瞧見一間木板搭制的小房子。進到屋內,中央有張椅子,她就不客氣地走過去坐下了。情況未明,儲存體力要緊。
公鴨嗓子嘎嘎笑道:“蕭姑娘好膽色啊!”
安語然不搭他的腔,只注意觀察屋內佈置。公鴨嗓子有些無趣地咂了咂嘴,也不再說話。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只聽到外面啾啾喳喳的鳥叫聲。
安語然總覺得領頭那人的聲音有幾分耳熟,細細想來卻又沒什麼印象。偏偏他在那聲“住手”以後,一句話都不曾再說,讓她更難判斷是否見過此人。
那咬了自己舌頭之人此時畏畏縮縮地開了口,聽起來像是大舌頭再加上捂住了嘴說話的聲音:“咬楞熱被需汗待胡,河不河雨?”
公鴨嗓子一時沒有聽明白:“廢物說什麼呢?”
那人又說了兩遍,大家才猜出來他說的是:“小人這便去看大夫,可不可以?”
領頭那人眼中流露出一絲譏笑,向公鴨嗓子點了一下頭,公鴨嗓子便對那咬舌之人道:“去吧。”見那人慾走不走的樣子,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衝著那個車伕揚了揚下巴道:“說好的不會少了你,一會兒讓他給你帶去。”
那人這才放心地離開。公鴨嗓子在他離開小屋後,即向稍胖那人道:“去做了他,處理得乾淨些。”
稍胖之人離去後不久,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
車伕聽了剛才所言,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眸中露出哀求的神色,張大嘴巴卻只能從喉中發出“啊啊”的咽聲,等到聽見這聲慘叫,腿上倒是突然有了力氣,趕緊轉身向門外奔去,沒跑幾步就被公鴨嗓子一把揪住衣領,拖出了小屋。
只聽他一路哀嚎著:“求,求,饒,饒命啊!小的不要錢啦!小的只求……”哀嚎聲到了數十尺外,便戛然而止。
安語然臉色有些蒼白,這些人對臨時夥伴竟如此辣手,想來她這次也很難有好下場了。她今日無課,知道她去書院的只有羽薰。但羽薰不知她何時回宮,至少也要到了日落之後,才會開始擔心尋找,然而這裡地處荒郊野外,羽薰一時三刻哪裡找得到她?
過了不久,公鴨嗓子回到小屋,特意瞧了瞧她臉上的神色,嘎嘎地笑道:“蕭姑娘也怕了?我還當你膽色過人呢。”
“我也怕死啊,不怕死的是傻子。”安語然覺得他們似乎在等待一個人,所以現在並不會對她怎樣。她開口說了話,才發現自己嗓子早就乾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