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皇帝聞之大喜,覺得此功簡直可與當年擄了武城珏的閻羅王相提並論,忙下旨給鎮國寺又加賜田地千畝,多配僧人百名,賜御筆一幅“揚我國威”,並同時在全國發榜,為‘四聖’選拔補缺。
而南朝朝野則一片驚惶震怒,天子聽聞此訊息後一病不起,御史紛紛上奏請求追究白虎堂護衛不周之責。然後有人當廷稟道,說太子臨死前曾派過侍衛叩千仞山山門,竟敗退而歸!眾臣聞之大譁,朝堂上立即吵成了一鍋粥,許多老臣哭喊著:“連儲君都無法節制的白虎堂,要來何用?”當時站在皇帝身後服侍的刖公公,臉色據說十分地差。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當“正殿坐千山”,白虎堂怎麼敢贏朝廷的使者?
先不說是否裁撤白虎堂,這個場子卻是要找回來的。太子丟的場子,自然不是刖公公親自去找,而是刖公公派自己的徒弟去找,點名要擊敗東宮侍衛的白虎堂座下大弟子武開陽迎戰。
前往雲州的官道上,只見車駕聯袂,儀仗綿延,錦色旗幟遮天蔽日。方欣一騎快馬下了千仞山,出雲州十里相迎。他在一架最華貴顯眼的車輦邊停下了。
方欣翻身下馬,伏跪在地:“弟弟方欣,拜見兄長!”
一個宦者模樣的人朝車子的帷帳中福了一福,柔聲柔氣地道:“文公公,您乾弟弟來了……”
只見一隻慘白得能看得見青細血管手伸了出來,慢條斯理地將帷帳撩開,露出一個青年宦官沒有血色的面龐,尖尖的下巴,豔紅的嘴唇。他面板如透明一般,毛孔光潔細膩,一塵不染,從脖子以下的身體上,卻均勻地點著一顆一顆好像畫上去的紅痣,看上去十分詭異。
文公公看了一眼方欣,微微一笑,說話輕聲細語:“千仞山,雜家將近二十年沒來過了……想當年,我還年少,被人一掌打得滾下山澗,以為要將命送在這裡。可沒想到老天爺憐惜我,讓我活了下來,又有幸淨身入宮拜了老祖宗。如今一晃眼,多少年過去了。從前,我連那山門也摸不到,今日,我便讓他們放禮炮迎我上去。走罷……帶路。”
第16章
訊息傳來的時候,白虎堂中師弟師妹們一時間議論紛紛。
聽說這次叩山的朝廷來使要求放禮炮上山?
哪裡有這樣的規矩?白虎堂的堂規裡,可從沒有朝廷來使以禮炮相迎這一條。就算是當年本朝太宗皇帝親自來視察白虎堂的那會兒,都沒鬧出這麼大動靜。可現下那朝廷來使已將話撂在了這,不放禮炮不上山!
武開陽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瘸子,雖然腳上拆了木板,但行動究竟不便,如今是管不了堂裡的事了;封淳又是個只管下山揚名立萬,不太愛管雜事的;弟子們只得把此事,請示到了千仞山巔白虎正堂的門口。堂主鎮北天大筆一揮,準了!
白虎堂弟子們捧著鎮北天的批覆,心中惴惴的,他們師父什麼時候變這麼好說話了?這朝廷來使究竟是什麼來頭?
可要說,其實鎮北天心裡也是難,太子畢竟斃於雲州,白虎堂擔著天大的干係,這當口又怎能不給皇家這個臉面呢?哪怕來的只是朝廷一條狗,那也是身份比白虎堂這條放養的野狗,身份尊貴得多的家養狗。鎮北天的原話是:“不就是想聽個響麼?那就放!放十門的大禮炮!使勁地放!讓他們聽聽我們白虎堂的威風!”
武開陽這幾日養腳,兩耳不聞窗外事,三師弟前來他住的青瓦房舍交代了一句:“大師兄啊,這次朝廷來使吩咐了,說一定要你去山口迎他。”
“我?”武開陽皺眉:“你沒跟他說我瘸了呀?這不是有辱儀門麼?”
“我說了,”三師弟擦了擦臉上的汗,“可那來使點名要你。”
武開陽擺擺手:“行吧,這來使真是麻煩事多,看來這幾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