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不大舒服,卻又不願讓陵越看出,只道“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師兄要等他回來麼?”
陵越頗為遺憾的搖頭“罷了,只望還有再見之日。屠蘇,明日你與蘭生道別時,替我向他告別,陵越大哥不能帶他去天墉城了,我教他的武功,讓他好好練習,不要荒廢了。”
他諸多叮囑,屠蘇臉色越發難看,他心口憋著一口氣,卻又強忍著不說,只燒的他目紅耳赤,臉紅勝豔。
蘭生對陵越的稱呼早已轉變,一聲陵越大哥倒是親厚。屠蘇對此並未上心,當初蘭生為求他傳授法術也曾稱他小師傅,只不過今日換做了大師兄。方蘭生那性子單純直率,他雖多次推拒只教了他基本的法術,卻已真心結交了這一朋友。他早已料到蘭生必會將主意打到陵越身上,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陵越明知如沁姐不許蘭生修仙,竟答應帶他上天墉城。
並不是隨口一言,屠蘇對陵越極為了解,他既已應下,便是心中早有決定。
他說只當蘭生是弟弟,可蘭生不是他弟弟。
他想起晴雪所言,師兄難不成真把蘭生當作弟弟來疼愛。
那對他呢?
他捶了下額頭,只覺頭疼欲裂。他從未懷疑過師兄對他的情誼,近日為何頻頻有此疑惑。
他不該懷疑師兄,無論他待蘭生如何,師兄對他總是真心。
他想起煞氣發作時,師兄一身血染抱他急奔而下去找紅玉姐;想到了芙蕖給他送的五花肉時她撇嘴說師兄偏心的樣子;想起了他夜不成寐師兄整宿整宿和他說話,熬的眼睛都紅了;想起了師兄說要和他一同修煉仙體時的神色。
他狠狠閉上雙眼,那些畫面越發清晰,全是師兄的模樣。他的氣息不穩,微張著唇大口喘息,他的腦中混沌,卻不敢睜眼去看陵越。
陵越看他唇似滴血豔麗無比,眉目緊閉神色掙扎,模樣甚是驚人,驚道“屠蘇?煞氣發作了?”
屠蘇一回神,赤目雙眼猛然一睜,對上陵越驚疑不定的一雙眼睛。他的眉心蹙起,雙唇抿緊,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不錯過他臉色一絲表情。
“是煞氣麼?讓師兄看看。”說著便來探他的脈象。
屠蘇猛然後退,陵越一擰眉,輕斥一聲道“躲什麼?這時候,師兄自是要陪著你。”
屠蘇又捶了下額頭道“不是煞氣,只是……”
話音一滯,他緩了緩氣不再言語。
陵越上前一步,拉下他手握緊道“無論是什麼,先讓我瞧瞧。”
屠蘇雙目赤紅望向他。極輕的呢喃了句“師兄。”
陵越想到那夜,心下一軟,嗯了聲道“是我。”
明月低懸,夜色沉沉,涼風輕撫兩人臉頰,陵越眼前少年唇豔如朱,眉心硃砂隱約可見,雙目赤紅間雖看似一身冷殺煞氣逼人,一聲師兄卻又透露出幾絲無助。
陵越憂心忡忡,面上卻柔情萬分,他伸手半摟過少年,一手握劍一手擱在他肩上側頭在他耳邊輕聲道“讓師兄看看。”
說著便要檢視他脈象,屠蘇微一退後,陵越眉一皺,緊隨而上,緊貼著他,不容他拒絕。
屠蘇極力穩住心神,雖雙目仍舊赤紅,臉上凶煞之色已淡,他深吸口氣,道“無事。師兄交代的事,屠蘇必定轉告蘭生。”
陵越伸手查探他脈象,見無大礙這才放心。他伸手摸了摸屠蘇眉間印記,嘆息般道“蘭生之事,不急在一時。倒是你,月圓之時,你煞氣極易發作。此時離你而去,師兄著實放心不下。阻下陵端後,師兄便來尋你。這段時間,好好照顧你自己。”
屠蘇繃緊身子,半晌才點頭嗯了一聲。
陵越指尖輕點他眉心。沿著隱約硃砂印極輕的摩挲片刻。屠蘇楞楞的看著他,任由他輕撫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