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覺得好笑,這薛家兄妹兩個攀親的架勢倒是一模一樣,一口一個林兄弟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林家同薛家有什麼關係呢。他素來不結交京裡的世家,寧可門可羅雀也不要叫上位者生疑的,怎麼敢同這殺人犯薛蟠牽扯不清?因而一瞅賈璉,輕聲說道:“我今兒個就不去了,回頭二表哥有空,我們再說話。”
他今天聽到見要緊的事兒,實在不敢不跟賈璉透個氣——如今榮國府還算是林家的姻親的,他們沒絕透,黛玉還在賈母那兒養了幾年,若是賈家的姑娘媳婦的這會兒出事,沒得連累黛玉的名聲。
更何況,如今賈府榮耀正盛,還未到盛極必衰的地步,現如今,敲打幾番也便是了,真要一錘子下去,估計就同如今的甄家一樣,主幹沒了,蒼蠅腿還到處爬,沒得噁心人。萬一回頭噁心到自家頭上來,定是不能幫的,可若是不幫,有些人那兒說法可就大了。
林沫倒也不是好心,只是這賈璉雖然小處拎不清,甚至眼白帶黃足跡晃飄,是酒色過度之相,但他在京城裡住了這麼久,聽到的賈璉在大處還是朝善的,也沒見他打殺了誰家,便是這位璉二爺的所謂風流史,叫他家裡的奴才們當笑話到處嚼舌頭,林沫聽著,也是人家姑娘家自己也不莊重,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人家姑娘自己不自愛,賈璉也算不上什麼強娶,這可不比那隨便擅入姑娘閨房的賈寶玉強多了?
賈璉聽說林沫要叫他說話,連忙應了,林沫又小聲道:“能否順路請二嫂子也過門一趟?妹妹鎮日裡無聊,說想嫂子侄女了。我知道嫂子在家裡是走不開的,實在是……”
賈璉是個聰明人,聽到林沫這口氣便知道有事,心裡一慌,也沒工夫應付薛蟠,去薛姨媽王夫人那兒略應了景,便回屋同鳳姐商議。
林沫回去的路上只覺得好笑。放利子?抄家滅族的大事,只是看著上皇的顏面,多半把事情推給奴才小輩們,榮國府想來還保得住,就看回頭誰倒黴了。只是這樣到底不好。他倒不是良心發作想救榮國府,只是打蛇不死反成仇,如今的甄家就夠皇上頭疼了,再怎麼發作也得看著上皇的顏面,因而這賈家,可就得到時機了才能下手的。林沫別的本事先不提,揣摩聖心的能力還是有的,因而也只打算在火上澆把油,並不打算深究。
榮國府這些年的行徑,是個人都有眼睛瞧見,卻只當沒看見?若非同流合汙,便是等著看笑話。人大頭不出,林沫也犯不著自己去出頭,他要是在都察院刑部之類的地方當差,那出頭叫大義滅親,他如今無職,這出頭就叫不孝不敬,忘恩負義。
只是這璉二奶奶,也實在糊塗啊……林沫想著她上次來家裡時的精明樣子,便是黛玉也誇她模樣標緻性格爽利,不由得嘆了口氣,估計又是個小處精明的。也是了,黛玉曾說過這四家養姑娘都是主張女子無才便是德,以為能做幾首歪詩對個對子就算文采斐然了,寶玉那樣的都被闔府誇了個遍,這王熙鳳大字不識幾個,要她居安思危博古觀今著識大體,卻是難了些。
如今要提點賈璉,只怕又是不得安寧,倒不如直接提點鳳姐,她雖糊塗,但是有人告知利害,想來也不是不懂的人,只是真如紫鵑所說,家裡是少個女眷了,他一個年輕小叔子,總不能跟年輕表嫂子老在一塊兒說話啊。
因而林沫叫來了黛玉:“我請了璉二表哥同二嫂子還有小侄女來府上玩,妹妹招待二嫂子罷。我有幾句話想請妹妹轉達——”他想了一想,黛玉這丫頭看著就不像是沾人間煙火的,要她去說這些事,估計是不行的,“罷了,我們家裡頭是孝中,擺不得戲,回頭我請兩個女說書先生過來,講兩個本子給二嫂子聽吧。”
黛玉何等聰明的人,明白他話裡有話,因而那兩個女先令請過來時,她自己先聽了一聽,看了那本子,著實嚇了一跳。
是說一個做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