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葉修的靶心的時候,蟄伏許久的心跳聲重如擂鼓,那個快要蒙塵的念頭又一次甦生。周澤楷知道自己站在了大門口,一門之隔的那端,他戀慕已久的前輩,或許正在等待著他。
只要敲敲門就好。
周澤楷像只貓似的跳了起來,飛快地衝上樓,沒過一會又三步作兩步跑回客廳。騎士交出了他的劍,周澤楷交出了他充電器還沒拔下來的手機,總是溫和得幾近木訥的眼神堅定無比,他一字一頓地宣誓道:“我會告訴你。”
用說不出大段話語的唇舌,好好地、完整地,親口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注視至今的前輩。
把手機交給葉修後,周澤楷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門。葉修目送他消失在玄關,把手機放在濺不到西瓜汁的地方,重新拿起勺子挖西瓜。吃著吃著,他突然想起最近淘寶很流行某種西瓜毛線帽,方才周澤楷紅透了的臉,恰好神似無籽西瓜的瓜瓤。
“要不要下次去買一頂呢?好像還包郵啊,挺划算的。”葉修吃了口西瓜,無意識地亂划著周澤楷手機的螢幕。正和它的主人性格相襯,這臺白色的智慧手機異常樸素簡潔,保養工作十分良好,桌面和屏保都用的是預設圖片,除卻下載的應用軟體,幾乎和剛出廠的狀態一模一樣。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零五分。距離周澤楷出門,才將將流逝了五分鐘而已。
可是葉修卻像潛伏在草叢裡的攔路劫匪一樣,感到急躁的小草在恣意瘋長。
他把手按在手機正面,把整塊螢幕遮了個嚴嚴實實。不知是不是按下了神奇的開關,下一秒系統預設的鈴聲響起,葉修拇指輕輕一劃,職業選手級別的手速讓那端靦腆的青年猝不及防,遠在問候之前,葉修聽見了撞擊玻璃板的鈍響和低聲呼痛的聲音。
“撞到頭了?”葉修沒想過要忍耐,毫不拐彎抹角地邊笑邊問。
“嗯……”周澤楷的回答滿是鬱悶,又塗了層委屈。
“說吧。”這句並非催促,而是鼓勵。葉修的語氣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溫柔得好似一塊綿軟的牛奶糖,“這次換你說,我會一直聽。”
“前輩。”周澤楷的聲音放得很慢,比山間流淌的清泉更加徐緩。但也就是這樣,它聽起來鄭重幾近莊嚴,灌注了聲音主人所有的熱忱與虔誠,彷彿是舉行某種儀式的咒語。
“你……曾經跟我說過,肉體……困於時間,困於空間。”低啞的獨白進行得有些生澀,說話者從未說過長度如此之大的句子,“但是,靈魂……卻能貫通往今。它是自由、而不受拘束的。”
說話的難度勝於以一敵三。好像每一個字都是盡頭,好像每句話結束就無法繼續,但是想到電話那頭沉默的前輩,周澤楷就能獲得繼續說下去的無限精力與勇氣。他想要跨入比並肩更加親近的距離,獲得那個人心中獨一無二的位置——這份心情隨著時間而越發強烈。
“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周澤楷覺得自己像一個被老師注視著、笨拙地用蠟筆描繪星空的小學生,“人的想象,並不是被……被腦子產生的。”他又停頓了一會兒,緩了緩,再深深吸一口氣,“而是靈魂連線……別的宇宙,連線到了,無限可能的未來。”
“有一個,互相喜歡的未來。”緊張的青年開始丟掉主語。
他想過的,他想過好多個後續冗長的故事。
如果想象並不是虛幻,不是他求之不得的暗戀心思逼出來的自我安慰,那麼無法觸及的時空,是不是真的會有個葉修和周澤楷白頭偕老?光是淺淺地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
從少年成長為青年,只有葉修,能夠佔據心中榮耀之外的半壁江山。
短短的一段話,他足足說了將近二十分鐘。夏季的傍晚格外漫長,電話亭與他的影子依偎在一起,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