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鳥,”嚴爭鳴用摺扇尾巴將她捅了個跟頭,“我們出於某種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恐怕早就在天衍處的備案之中了,百年前周涵正就對我們知根知底,我絕不想再見到第二個周涵正,只好不擇手段地隨時準備先下手為強了。”
他身上不知什麼時候竟也染上了一絲殺伐氣,人世際遇,有的時候真的無法估量。
程潛胸口驀地一酸,隨著他離開冰潭的時間拉長,心裡原本屬於人的喜怒哀樂也好像冰河初開一樣,慢慢地在融化恢復,此時終於後知後覺地心疼起來。
他將赭石的字條毀去,順手在嚴爭鳴後背上拍了拍:“我殺得了第一個周涵正,就殺得了第二個,你放心。”
嚴爭鳴對他尤其不能放心,轉頭聲色俱厲地說道:“你最好給我安分點——你明明知道什麼是大小天劫還給我裝糊塗的那事,我還沒追究你呢,別以為……啊!程潛!你這個小王八蛋,你剛才摸過什麼!”
掌門師兄十分正常嚴肅的訓話,在反應過來程潛正用哪隻手往他身上抹的時候,陡然拐成了一聲無比慘烈的尖叫。
程潛頂著一臉正人君子般的無辜,微微抬起一隻手,雪上加霜道:“一點口水而已,早就幹了。”
嚴爭鳴面容扭曲。
程潛只好嘆了口氣,安慰道:“別這樣,師兄,你還是清白的。”
嚴爭鳴:“……”
什麼叫做“養個師弟不如狗”,他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扶搖派祖上因為同門相殘而沒落,看起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嚴爭鳴正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回去扒皮洗涮換衣服,還是先收拾程潛時,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幾個人同時一怔,程潛眼角的笑意倏地不見了,整個人又彷彿剛從一捧寒霜裡幻化出來,水坑也驀地閉了嘴,飛到了一邊的筆架上,假裝自己只是一隻普通的鳥。
片刻後,只見一個陌生的小廝一路跑到了門口,恭恭敬敬地開口道:“程公子,有信。”
嚴爭鳴冷冷地問道:“什麼時候內院讓你們隨意出入了?”
一方面山莊裡有規矩,另一方面內院院牆門口有符咒,外人根本不應該進得來。
程潛一揮手,那封信飄飄悠悠地飛了過來,就在信紙離開小廝手中的一瞬間,他彷彿才被人一棒子打醒,整個人猛地一哆嗦,驚恐地看著面前的山莊主人,迎上嚴爭鳴森然的目光,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道:“莊、莊主,那那那信上有、有妖法,小人……小人不是故意……”
程潛低頭掃了一眼信封,只見上面寫著“程小友親啟”,落款是“唐軫”。
信封封口處被人撕開過,一股淡淡的幽香散發開來,程潛略一聞就知道,是夢遊草的草汁。唐軫這些年遍行天下,身邊奇聞異事極多,連程潛都跟著長了不少見識。
將夢遊草的草汁兌入墨汁裡,除了真正的收信人以外,任何心懷叵測想要拆開這封信的人都會被其反噬——譬如要是萬一有什麼間隙一直在他們山莊外面轉悠,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混進內院,那他碰了夢遊草,就會被指引著大喇喇地直接闖進來。
嚴爭鳴抬手向那人抓去,他試探為主,並沒有用幾分力,那形跡可疑的小廝卻當了真,從地上一躍而起,敏捷地躲閃開,飛快地往外跑去。
才跑到門口,一道人影驀地落在他面前,霜刃寒光橫在院門口,頃刻間堵住了他的去路。
“讓你走了嗎?”程潛低低地說道,“留下吧。”
那小廝先還想動手,未知近前,已經被程潛一身七道大天劫劈出來的凝重的壓力駭破了膽子,腳下一軟,竟直接五體投地,話不成音道:“饒命,前輩饒……”
討饒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這人身體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