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雖然知道自己誰也打不過,卻從未真正對誰產生過這樣刻骨的恐懼感。
不……這人絕不是什麼用丹藥堆出來的皇家紈絝。
森冷的殺意在那龍袍男子和煦的微笑中蔓延開去,遊梁猛一回頭,瞳孔驟縮:“小心——”
李筠的心臟彷彿都被攫住了。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那龍袍人“咦”了一聲,驚訝間居然沒顧上殺李筠,任他徑直掉了下去,被翅膀扇得險些順拐的水坑連滾帶爬的接住。
下一刻,一股沖天的魔氣呼嘯而起,接著,霜寒的劍意恍如天外而來,劍光到處,九龍馬車登時分崩離析,那馬車中人旋身而出,無憑無據地懸在半空之中,目光四下掃了一圈,輕輕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說道:“能從封死的十方陣中破陣而出,幾位有些道行。“
三人一魔已經位列四角,將這龍袍男子圍在了中間。
嚴爭鳴一手拿劍,一手還拎著他的扇子,對一側的吳長天道:“哎,那誰,你說這自稱什麼王爺的老妖怪是哪一任皇帝來著?怎麼他臉上跟糊了一層白麵似的,那些妃子晚上見了不嚇死嗎?”
吳長天難以理解嚴娘娘這“物傷其類”的擔憂與情懷,臉色難看地說道:“嚴掌門見笑了。”
第92章
吳長天說完;上前一揖到地:“拜見三王爺。”
程潛冷眼旁觀;只覺詭異,心道:“哪門子王爺穿龍袍?”
只見這“三王爺”的面貌可謂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那一身繁複臃腫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竟一點也不顯得突兀。他言談舉止間帶著某種紆尊降貴似的彬彬有禮;顯得風度翩翩;同時;卻又昭然未將眾人放在眼裡。
“哦;免禮。”那三王爺矜持地對吳長天做了個虛扶的動作,他聽了嚴爭鳴的出言不遜;卻丁點也沒惱,涵養十足,還頗有氣度地問道;“嚴掌門?恕我閉關太久,不知閣下是哪一派的嚴掌門?”
嚴爭鳴囂張慣了,此時見了一個比他還會囂張——並且看起來囂張得更加高階的男人,簡直就好像大尾巴孔雀遇見了一隻比自己尾巴長的同類,心裡別提有多不舒爽了,再加上他在十方陣中被關了半晌,當下沒一點好臉,皮笑肉不笑道:“哼哼,無名小卒,何足掛齒。”
三王爺目光落到了他脖子上的掌門印上,“啊”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扶搖的後輩,難怪——我想起來了,這裡離扶搖山舊址不遠吧?唉,這許多人來實在多有叨擾,嚴掌門包含。”
吳長天沉著臉色道:“當年三王爺力排眾議,一手建成天衍處,給了我們一個方便行走人間的身份,同門無不感激,我等並非忘恩負義之人,這些年兢兢業業,半點不曾有違當年我們與皇家約定,三王爺此舉卻不厚道了吧?”
此言一出,從小不學無術的嚴爭鳴與叫花子出身的韓淵都沒什麼反應,程潛卻是知道的——他小時候在村裡老童生家門口,偷聽過老童生講史,提過天衍處的來歷,老童生只說,那時候的先帝不滿老百姓們一天到晚光想著修仙,沒人幹正經事,一怒之下要禁道,最後被文武百官勸住,這才退而求其次,成立了天衍處,專管理修士的事。
程潛記性好得很,至今仍然記得老童生說過,“先帝出身行伍”,但他打量著眼前這“三王爺”,感覺他怎麼也不像個出身行伍的模樣,便詫異地開口道:“你是武皇帝?”
“慚愧,”三王爺笑道,“那是吾兒。”
程潛:“……”
好大的輩分!
他當年上扶搖山的時候,這老東西那當上了皇帝的孫子都已經年逾古稀了,程潛竟一時算不出此人有多大年紀了,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仙山無日月”這句話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