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梨嘆了一口氣。
晏海清一邊給晏柔柔餵飯,一邊語氣平靜道:“這肯定是晏明主使的。這麼多天了,他也該來找我了。”
晏海清的反應平靜得可怕,既不氣憤也不悲傷,說話的語氣像是完全置身事外一樣。楊子溪心中覺得有些詭異,問道:“你不覺得生氣麼?”
關於那兩個老東西做的事情,她們都聽石堯說過了——石堯爸爸是院長,最近很是為這件事情煩惱。
晏海清平靜道:“晏明想要我的骨髓,並不是想要我回山裡。所以他肯定會過來跟我談判。我要是生氣了,不是正中他的下懷麼?”她看著晏柔柔,笑著道:“只要媽媽跟我好好的,我什麼都不怕。”
楊子溪看著這一幕,心裡慎得慌。晏海清這樣子就像是……把感情全部封閉起來了,只留下理智在外,與敵人周旋。
隱藏了脆弱才能無往不勝,可晏海清似乎把正常的七情六慾也隱藏起來了。
都是自我封閉,這跟晏柔柔的病症並無差別,只是晏海清更加高明一些。
晏海清對著晏柔柔笑完,便轉頭看向楊子溪,道:“天色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小心家裡人擔心。”這話說得毫無誠意,很明顯只是在下逐客令而已。
楊子溪心驚不已,出了病房便去向醫生諮詢,想確定自己的直覺準不準。
張醫生對這對母女非常同情,憐憫道:“精神疾病可以遺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嘆息一般地感慨道:“真是不容易,要是能有依靠的話,海清也不會強行振作,自己一個人解決一切了吧。”
楊子溪心裡一動,問:“這意思是說,要是有人可以依靠的話,晏海清還是可以恢復正常的麼?”
張醫生看了看楊子溪,道:“是的,封閉自是為了自我保護,要是不再需要自衛,十有八。九可以敞開心扉。”
楊子溪聽在耳裡,記在心裡。回家之後便以楊永的名義聯絡了電視臺,說要對這個事件做一個詳細的專訪,剖析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也就是俗稱的“洗白”。
那電視臺副臺長聽到聲音是一個小女孩,表面上答應了,轉頭卻找楊永打聽訊息,想知道這是不是出自楊永的授意。
楊永沒有立刻回覆副臺長,而是先回家問了楊子溪的意見。
楊子溪就等著這個呢,拿出自己熬夜寫出的策劃案,條分縷析地寫清了每一個細節和可執行性。
——她上了幾年大學,雖然不學無術了些,但是寫個策劃案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當年在學生會做外聯的時候,那些高大上又唬人的方案她寫過不少。
她甚至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寫了一篇稿子來分析這件事情裡的利益關係,以及各方實際的強弱勢地位。筆法凝練,態度中立客觀。雖然原稿不太適合拿去引導輿論,但只要潤色一下,便能夠聲淚俱下了。
楊永看著女兒拋過來的資料夾,心裡很欣慰。
不管是策劃案還是文章,水平都遠遠超過了高中生。
楊子溪道:“還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再改。”
楊永看著女兒這樣認真,自然不會拖後腿,笑了笑,道:“就這樣幹吧。”
解決完輿論問題,楊子溪同樣請了幾天假陪在晏海清旁邊。
晏海清對待母親很細心,自己卻時常忘了吃飯,似乎生命裡只剩下晏柔柔一樣。
楊子溪看著這樣的晏海清很是心疼。晏海清喂晏柔柔吃飯的同時常常忘了自己,她便提醒晏海清。
她終於知道,上一世那樣陰沉的晏海清是哪裡來的了。
第40章 對質
電視臺的專題報告看上去很嚴謹,依次採訪了晏家母女倆的鄰居、晏海清的班主任、名高望重的老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