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了。
打定主意不能坐以待斃,林殊低聲對蕭景琰道:“景琰,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回來。”
蕭景琰對他突如其來的焦躁不明所以,拉住他道:“怎麼了好好的?”
林殊還未來得及解釋,就聽在場賓客一陣倒吸涼氣的喝彩聲,他與蕭景琰看去時,聲聲切切的樂律中,冉玉郡主將臘梅遙遙持於胸前,凝望著盛開的花朵原地旋轉著,寬大的衣袖翻飛,仿若嫦娥攬月般飄逸,又似西子捧心般嫵媚。
下一個瞬間,冉玉郡主拋掉了手中臘梅,擷下自己鬢間那朵惟妙惟肖的粉紫色堆紗芍藥花。
少女旋轉著,行雲流水般略過幾個桌案,徑直停在了林殊的桌前。
她微笑著,細細喘著氣,雙腿交叉福下身去,手持芍藥花獻到了林殊面前。
霓凰覺得,屋子裡一定有一瞬間的靜默,就彷彿整個空間裡的聲音都被某種東西吸走了一般。然後,於這份靜默中,她聽到了自己心底細微異常的聲響,仿若火舌舔過房梁的聲音般噼啪著,還帶著炙燙的溫度,燒的她呼吸困難,難以思考。
在那一刻,她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衝到冉玉郡主面前,奪下她手中的芍藥花,再直直摔到她臉上!
這想法令穆霓凰大吃一驚,臉色都有些蒼白:她這是怎麼了?她甚至都不太認識那冉玉郡主,為什麼就想對她做這樣過分的事?
霓凰心頭登時又湧起一份難言的羞愧和委屈之情,鼻子止不住地酸楚。
然後下一秒,她看到林殊於睽睽眾目中站起身來。
他從容斟上一杯酒,面對著冉玉郡主,冰冷客氣道:“冉玉郡主今日的舞蹈果真別具特色,林殊自嘆不如,自罰一杯。”說畢飲盡了杯中酒。
他這兩句話滿滿的自嘲幽默,或許還帶了些辛辣諷刺,有的賓客忍不住笑了,有的卻還沉浸在冉玉郡主大膽獻花的衝擊裡,緩不過神兒來。
冉玉郡主最初神色有些茫然,起身後又聞林殊譏誚的話語,登時覺得又氣又羞,但是當著諸多賓客的面也不能發作,只能忍下一口氣,僵硬地向上座行了個禮,飛快的閃身走進了偏廳。殿上登時起了一片私語之聲:先是鳳求凰,又是芍藥曼舞,看來是有人想做卓文君,不過這司馬相如明顯不太配合。
廉王的臉色登時有些難堪,言皇后的神色竟也不似方才那般輕鬆。
梁帝瞅瞅林燮再瞅瞅廉王,覺得自己不宜趟這渾水,做飲酒狀緘口不語。
倒是太皇太后,仍是淡淡笑著,誇讚了兩句冉玉郡主的舞姿,廉王起身謝禮,這才稍稍平息了底下的風言風語。
穆霓凰看看林殊,復又垂下頭,心頭止不住的迷惘越織越厚重,讓她再也坐不住了。
抿唇想了一瞬,她輕聲對身旁的父親穆深道:“爹,這屋子裡有點悶熱,女兒想出去透透氣。”
穆深定睛看了她一眼,卻也沒阻攔,道:“去吧,快些回來。”
霓凰便起身垂目,欠著身子從側門出去了。
這邊林殊一直注視著穆霓凰的動靜,見她出去了便也悄悄離座跟了出去。
從另一邊的側門出去,林殊沿著迴廊七拐八拐地尋著霓凰的蹤跡。
今夜雪下的有些大,迴廊邊上也覆了薄薄一層雪被。
林殊看到時,穆霓凰就立在雪被邊緣,身後是貼著福字的立柱,頭頂是紅色宮燈,而她一身紅衣,頭戴海棠銀釵,對著廊外飄舞的雪花伸出了手。
林殊望著她,一瞬間目光已經痴了。
察覺有人,穆霓凰望過來,見是林殊時,紅衣少女眼神厲害地晃了一下,轉身就要走。
林殊忙叫她,道:“霓凰等等!”說著快步過去扣住她的手腕,制止她逃走。
霓凰停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