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所以今日與民兵的衝突既然已經起了,無論多麼荒唐而無意義,終究是不好強行壓制。
尤其是,軍中還有另一位新來的“大人物”,他的意思是……
“施主正人君子,貧僧知道。”大師凝視著他的眼睛,又問他,“施主志在忍辱負重,以敵軍身份庇護百姓,以施主才幹,想來已成不少善功。
——家鄉蒙難已經三年,如今早不是戰場,後山的花應是已再盛開,田地也復耕了吧。”
……不。
……沒有。
此問語聲依然輕柔,卻彷彿一道驚雷在心中劃過,他滿腔的義正辭嚴竟就此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從來回避的問題被一位同鄉就這樣平靜而直接的狠狠點出,他甚至再不敢與那雙安詳得沒有一絲敵意的眼睛繼續對視。
是的,他參戰三年,家鄉還是一片廢墟,甚至那在他被帶走時還能開著花的小山頭,也在混亂的流彈中被一遍遍夷平,什麼都沒再長出來過。
他是個很優秀的將領,立了許多功,但其中有多少不僅無助於停止戰爭,反而將其延長?使家鄉萬劫不復的炮火,也許都有他的功勞。
他心繫黎民,及時提醒了許多村子撤離避難,可接下來強佔他們家園的,也還是他。
甚至他根本不能保障百姓們逃離後的安全,其他部隊的狼牙兵有許多真正的惡徒,他小小一個校尉,無法約束別人不去燒殺搶掠,危害四方。
他雖然有個兩千人的軍隊,可與一座城市,一方勢力,一個國家相比,還是太小太小了。
自以為努力的做事,卻其實什麼都沒能拯救,只是被所謂時勢與命運裹挾著,徒勞的掙扎。
“大師……”他囁嚅半晌,到底辯無可辯,終於深深低下頭去,“後山也被毀了,鄉親都走散,音訊全無。……我盡力了!可我沒有辦法!正如今日……”
就在他感到聲音哽咽,難以為繼之時,忽覺指尖一暖。
手中赫然是一枝花朵。
竟是家鄉被毀滅的山頭上特有的,沒有名字的那種花。
花瓣上滿是硝煙塵土,觸感卻柔軟而鮮活,彷彿剛從百花盛開之地摘下,它還有無數的同伴正在土地上安詳的綻放。
“施主,後山沒有毀。”大師輕輕扶住他的肩膀,指向眼前的山谷深處。
“花種帶出來了,就在這裡。”
“家鄉也沒有毀。”他指著旁邊正艱難奮戰的民兵們,還有山後深處那縷雖然分明細微欲散,卻竟連炮火都不能完全遮蔽的純白炊煙。
“鄉親找回來了,兩千之眾。
就在這裡。
——而你,有辦法。”
那時他渾身戰慄,緊握住大師的手淚如雨下。
然而還未等他能說話,一聲幾乎使地動山搖的轟鳴陡然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他知道,是那位“大人物”訓練的炮兵。
當時他未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被滿目的火光吞噬。
但絕望的閉上眼等待許久,都沒有任何疼痛傳來。
睜眼之時,只見到溫暖的淡金色佛光籠罩在身邊,將一切傷害阻隔在外。
他從前與少林派的義士交戰過,見過捨身訣。
所以他也知道,若是配合防禦功法使出的,正確的捨身訣,內力光澤應當是明亮的深金色。
——這位與他並不相識的,只是個普通武人的和尚,是用自己的性命在救他。
——也是將他那兩千個失而復得的鄉親們,就此全都交付於他的肩頭。
他明白自己必須做什麼了。
他的軍隊雖然煞氣難除,卻畢竟已被訓練得令行禁止,任何情況下只要他發出訊號,都能立即得到遵守